等進了朱鎏堂,發現正屋內一個伺候的丫鬟和婆子也沒有,上首的齊老太太也是一臉的怒容,胡氏便自覺地跪在了堂屋中央,只道“母親喚兒媳來可有什么要事”
齊老太太瞧著胡氏這副老成淡然的模樣,便抄起了身側桌案上的滾燙茶水,朝著胡氏腳邊飛砸了過去。
胡氏卻是連躲也不敢躲,那些濺開來的熱水燙的她手臂上疼痛不已,可她卻是連挪動身子都不敢。
“你是怎么教養的齊容枝,怎么養出了這么一個不知廉恥的畜生,我們齊國公府幾世的顏面都要被她丟光了。齊老太太儼然是氣的狠了,胸膛不斷上下起伏著,仿佛隨時便要暈厥過去一般。
紫雨見狀忙上前為齊老太太順起了氣,并道老太太別動怒,有話好好說。和這對不知廉恥的母女有何話好說
齊老太太的怒罵聲如鋒利的針尖一般不斷地扎著胡氏的心,她忍受著心上的難堪,心里卻是安定不已。
正屋內外除了紫雨以外沒有第二個丫鬟,齊老太太的罵聲雖刺耳無比,可她為了保全齊國公府的名聲,絕不會把此事嚷嚷出去。
只要枝姐兒能嫁的個好郎君,她受些屈辱也無所謂。
齊老太太怒罵了胡氏一遭,連帶著把太后壽禮一事堆積下來的怒意一并發泄了出來,臨到了她也平靜了下來,只瞥了一眼跪得筆挺的胡氏,說“往后你不必再管家,我會讓你長嫂重新管起我們齊國公府來,你與齊容枝三個月不許外出,好生在家中靜思自己的過錯。
此等處罰可謂是拿捏住了胡氏的命門,既是奪了她的權和錢,又不許她為枝姐兒的婚事奔走。
胡氏霎時朝前膝行了兩步,便要開口向齊老太太求饒,可齊老太太冷厲如冰的目光卻落了下來道“你若是不愿意,那便讓齊容枝去家廟里帶發修行,也不必再嫁人了,只給我常伴青燈古佛就是了。
這話一出,胡氏卻是連求饒的話語也不敢說了。
等跪得雙膝酸麻不已的胡氏離開了朱鎏堂后,面色灰沉沉的齊老太太才像卸了力氣一般陷在了紫檀木扶手椅里,嗓音里盡顯疲憊之意“我累了,扶我進屋休息吧。”
紫雨識趣地沒有去追問齊老太太從何處知曉了這等消息,滿府滿院盡在老太太的手掌之中,那日四小姐如此怪異的表現,已是讓老太太心中起了疑,略一查問便知曉了薛公子一事。
胡氏這些年過的太過順風順水,做事也越來越沒有了章法,竟還想著囫圇遮掩過去。
紫雨搖搖頭,只攙扶著齊老太太走進了內寢。
三十棍下去,映雪已只剩下了一口氣。
她被旁的仆婦們拿鋪蓋卷了身子,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抬去了京郊外的亂葬崗。
她本就是從外頭采買來的丫鬟,在這世上已然無親無故,被買進齊國公府后整日兢兢業業地伺候著齊容枝,不敢違抗齊容枝的吩咐,誰曾想會落得這般悲慘的下場。
像胡氏這樣高高在上的主子,本也不甚在乎她這樣出身低微的丫鬟的性命。
映雪躺在亂葬崗里,身下是一條薄的不成模樣的草席,又是覺得寒冷無比可心口又冒出了些詭異的熱切之意。
且她雙目渙散,好似是在迷蒙的夜色間瞧見了自己的娘親,在成為齊國公府的奴仆前,她也是被娘親捧在手心上疼愛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