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簡直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他十四歲出江湖,到如今殺人無數,還從來沒有刮過死人的錢這種無恥行為怎么在這個地界好像理所當然一樣
阿卡拉還是很善良的,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紅色的藥水“試試吧,它能讓你的傷勢恢復如初。”
西門吹雪沒有猶豫,拔開瓶塞仰頭喝干。
好消息,這東西不是特別難喝。
壞消息,這完完全全是鮮血的味道。
他喉嚨滾動了好幾下才沒有吐出來,很快,藥水起了作用,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果然連一條傷疤也沒有留下。
阿卡拉含笑看著他,笑容慈悲又神圣“聽說昨夜你跟你的伙伴殺死了邪惡洞窟中所有的怪物,讓神圣的光芒重新照耀在那片土地上,這些藥水就送給你了,我想或許你的朋友也用得到。”
人的墮落往往就發生在一瞬間。
像西門吹雪這樣孤傲的人,是什么時候開始在死人身上摸錢的呢
是在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
是在衣衫襤褸身無分文的時候
還是在沒錢買救命藥,只能腆著臉白收人家東西的時候
墮落往往是垂直而下的。
等他穿過鮮血荒地,來到冰冷之原的時候,他不但從尸體上摸走了金幣,甚至還撿了兩把看起來很不錯的劍,以及一顆破碎的紅寶石。
雨又在下了,這里似乎常常在下雨,是在為什么人的死亡送上悲歌嗎前路不明,好像無論怎么看都躲不開一個死字。
西門吹雪從不畏死,若畏死,他也絕不會把只攻不守的劍法練到天下無雙的程度。
不畏死,并不代表可以隨時去死。
他可以死,可以死在對手的劍下,可以死在一年四次的緝兇途中,亦或是某個寒風徹骨的雪夜、艷陽高照的白天,唯獨不可以死在這里
他不能死在這個荒唐的游戲里,不能死在這些怪物的爪牙下,死在這兒,只會讓自己的死亡毫無價值
枯黑的樹枝上掛著三具赤丨裸的,死不瞑目的女尸,頭顱高高地仰著,在這黑漆漆的雨夜里,混著鴉蹄與怪物的低鳴慢慢搖晃。
小雨淅淅瀝瀝,澆在尸體上,一連串水珠順著破舊的衣甲滑落,滴不下一滴血色。這些被吊起來的尸體的血液早已枯干,創口陳舊,尸身腐爛得看不清面容。
如果是林仙兒在這里,肯定又要尖叫起來了,不光是她,任何人看到如此場景都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受,西門吹雪也同樣,他一向對自己的劍法極有自信,他總覺得自己是不可戰勝的,可現在他卻產生了一種無力感,尤其在聽過曾經對戰魔王的勇士的故事之后。
故事中的勇士戰勝了魔王,卻最終全部都墮化成了惡魔,將弓箭射向了曾經的姐妹。那么自己呢說不定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尸體也會掛在樹上供后來者觀瞻,亦或是同樣變成惡魔,成為下一個任務者的目標。
教堂。
陵園中的教堂。
數不清的骷髏兵揮舞著手中的鐮刀一擁而上,不懼疼痛,不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