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音的確是個柔弱的女人,至少看起來很柔弱。她走路的姿態優雅,步子通常都邁得很小,說話永遠輕聲細語,哪怕在生氣,語調也是柔柔的。
她倒也會點武功,只不過練得并不好,行走江湖或許不太夠用,但應對亂哄哄的群架現場她沒應對過,心里實在沒底,并且有些害怕。
小武走在前面,或者說跑在前面,跑得幾乎要飛起來了,林詩音跟得緊緊的,越跑她心里越慌,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想跑回去喊楚留香起來,畢竟人是他帶回來的,他更能了解情況,自己去能有什么用呢又該如何去解決呢可是,想想他急促的呼吸,因失血而發抖的身體,蒼白憔悴的臉色楚留香若非實在太累太乏,怎么可能會在這么緊要的關頭睡過去林詩音實在是心疼他,實在不忍再叫他操心了。
她的手伸進口袋里,摸到了槍。那是楚留香臨走前留給她防身的,她也知道怎么用,握著這把槍,她就好像握住了勇氣。
矛盾爆發在c棟,這棟樓挨著南一門,就是靠近小區里沒清理干凈的南區那一片,而哥的人大都住在j棟,中間還隔著條綠化帶,可見三哥是打心底里不放心這些人,估計時間,這些人都應該正忙著搬家搬東西才對,沒道理這么快就惱幺蛾子啊
還沒看見人呢,爭吵聲謾罵聲先傳過來了,不但林詩音能聽到,就連晃蕩在南門的喪尸也尋聲趕來,隔著鐵門伸出了一只只青慘腐爛的手,喉間不斷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
暫時還沒有人搭理喪尸,一百多號人全聚在c棟單元門底下,你抓著我的頭發,我掐著你的胳膊,你打裂我眼眶,我捶青你嘴角,互相激烈地表達著想與對方母親高唐的迫切心情,小小的單元門口聽取媽聲一片。
林詩音越聽眉頭蹙得越緊,本來是緊跟在小武身后的,看到了人她便身形一縱,直接越到小武前頭,看得小武一愣,嘴張著半天沒合上。
“別打了”林詩音喊了一聲,就像一盆水被倒進海洋里,屁用沒有,她又大聲喊了幾句,還是沒人搭理她,她一下子漲紅了臉,簡直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
小武喘著粗氣湊到她身前,道“你這樣不行,先把人拉開呀”
林詩音跺了跺了腳,一頭鉆進混亂的人群中拉扯,一遍遍徒勞地喊著“別打了,有話好好說,這是為了什么”
非但沒什么效果,反而被卷了進去,要不是還有那么兩下子,保不齊也得被揍一頓,她好不容易分開這一邊,另一邊的人又打得難舍難分,有一個人還掏出了刀子,誰靠近就捅誰,林詩音眼尖,先沖過去,下五除二把那個的刀子奪了。
于是,誰靠近就捅誰的人變成了她。
小武也知道她沒主意,高舉雙手,叫道“你喊哥,先找哥”
林詩音硬著頭皮環顧人群,貓似的喊了聲“三哥”沒回音,她咬咬牙,重重吐出一口氣,從兜里掏出了槍,對著天空放了兩槍,厲聲道“都別動”
人群窸窸窣窣一陣兒,靜下來了,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神色各異,林詩音胸口起伏了一陣,槍平舉,對著人群一掃而過,誰看了都不禁一哆嗦,最終,槍口對準了一個年輕男人,林詩音故意把聲線壓得很低,很沉,冷冷道“你說說,怎么回事為什么打架”
被搶指著的人很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勸架的啊”
林詩音又開始拿著槍亂指,還是哥實在看不下去,分開人群站了出來,他的頭被打破了,臉上也掛了彩,衣服上還氤著一小灘血,臉色臭得跟幾百年沒洗過的臭襪子似的,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把這玩意放下嚇唬誰呢你還不放下是吧”他湊上前去,一邊走一邊指著自己的腦袋道“來來來,往這兒打,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林詩音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但她并沒有放下槍,語氣卻不由自主地軟下來“這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