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四十多歲,頭發像棉花一樣的刑警,不,應該說是前刑警正在辦公桌前收拾東西。
“村瀨前輩,聽說你要辭職”一個小年輕氣喘吁吁地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村瀨好脾氣地糾正道“是已經辭職了,待會兒就走。你來得正好,我還有點東西最后要跟你交接一下。”
“為什么啊”小年輕警察難以置信,“最近的時局是很不好,那些黑道組織肆無忌憚,上面暗示我們裝聾作啞,還是你鼓勵我放平心態,接受現實,把重心放在幸存者援救上的,我們不是說好等里世界的斗爭平息之后一定要盡快讓橫濱回歸正常秩序的嗎”
“抱歉啊,我要食言了,這條路太累了,不是我追求的公平與正義,我真的走不動想要退縮了我跟所長就是這么解釋的。”村瀨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無奈地說道,“嘖,你這是什么表情,不要一副信念崩塌的樣子啊,會讓我很有罪惡感的。”
“唉,你們這樣警校剛畢業的萌新最后填意向書的時候好歹找老師多打聽一下,不要憑借一腔熱血就選擇橫濱啊,太難帶了。好吧好吧,我不想影響到你,你會是個好警察的。我只跟你說實話,你要為我保密啊。”
“我一定誰都不說,即使我將來有了妻子和孩子,我也不會對他們透露一個字。”小年輕警察發誓。
村瀨失笑道“哈哈,不用那么嚴肅,我只是覺得逢人便把心路歷程解釋一遍有點丟人,搞得自己像是要去做什么偉大的事情一樣,但其實正好相反。我想想,該怎么跟你說啊”
村瀨組織了一會兒語言“你還記得我們周一在尸堆里找到的那個孩子吧他的父母已經確認死亡,也沒有什么可以收養他的親戚。他要是年齡再小一點,無法獨立生存的話,還可以獲得政府的特殊補貼,那樣才會有福利院愿意接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以滿員、財政等理由拒絕。”
“不過福利院的條件嘛,你也知道,勉勉強強活著,半大孩子就要開始干活,年齡一到就會被毫不留情地趕出來,其實沒比外面好多少,他那樣已經開始記事的年紀也注定不太可能遇到收養,真遇上了倒要好好調查一下所謂的好心人是不是別有用心了。像他這種處境的孩子在橫濱還有很多,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打工養活自己。”
“橫濱是不禁止童工的,政府還會給發活動批準書,讓那些雇傭童工的企業享受稅收減免。呵,那些政客只看表面數據,根本不管實際情況,對這項政策可謂非常自得,覺得有效降低了青少年的犯罪率,前些年童工的年齡下限是13歲,現在甚至都放寬到了10歲。”
村瀨忍不住嘲諷了幾句,反正都到最后了,他突然有了很強的傾訴欲。小年輕警察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那些孩子能獲得一份正經工作的到底是少數,其中還有至少一半會因為年齡的問題被克扣工資,更多的還是被各種各樣的犯罪組織收入其中,被當成一次性的炮灰利用,死了就沒有未來了,當然不會再犯罪。”
“少數活下來的幸運兒也會被慢慢同化,再也走不出那黑暗,長大后就會像現在別人壓迫他們一樣,去壓迫別的孩子。這就是橫濱的死循環,想必這次的風波之后,又有無數孩子會走投無路成為組織的新鮮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