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卻有些不同的看法,“由此可見方醒就是個意氣中人,我就覺得這事痛快!”
胡廣瞟了邊上的楊士奇一眼,冷哼道:“廟堂之事,武人如何能插手!”
楊榮皺眉道:“興和伯不是武人,至少陛下沒有認為他是武人。”
胡廣不屑的道:“興雜學,行武事,那不是武人是什么?”
楊榮嘆道:“興和伯做事磊落,今日有人不是扯閑話說看到興和伯帶著家丁出去了嗎,這就是不避人啊!”
胡廣的臉頰在顫抖著,悶聲道:“他也敢稱磊落?笑掉老夫的大牙!”
方家的前廳里,氣氛緊張。
“方某不敢稱磊落,可卻敢稱不虧心!”
方醒的對面坐著呂震,兩人都坐直了身體,目光直視,虛空中仿佛在閃爍著火花。
良久,呂震摸著茶杯道:“我禮部吏員遇襲,興和伯,別人不清楚是誰下的手,可興和伯難道也不知道嗎?”
方醒斜睨著呂震道:“可有損傷嗎?”
呂震愕然,他覺得自己已經夠無恥了,可方醒的無恥卻刷新了他的認知下限。
“你……居然承認了?”
雖然大家都猜到是方醒的手筆,可當著方醒的面聽到這話,依然讓呂震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文人私底下勾心斗角無所不用其極,但當著眾人的面卻是言笑晏晏,仿佛恩怨全無,誰也不會承認自己做過的事。
可方醒居然堂而皇之的說出了瓦剌使團的死是自己所為,這是什么意思?
凡事就喜歡琢磨的呂震有些懵了。
窗外的細雨在淅淅瀝瀝的灑個不停,恍惚間把院子里籠罩了一層霧氣,縹緲而出塵。
方醒轉過頭來,淡淡的道:“陛下都削了方某今年的一百石俸祿,呂尚書可有不滿嗎?”
呂震冷哼道:“興和伯,別仗著陛下的偏愛就肆無忌憚,小心哪天遇鬼!”
“滾!”
呂震愕然,指著方醒,顫聲道:“你……你說什么?”
“滾!”
方醒指著門口道:“你等衣冠楚楚,竊據廟堂,卻對百姓的慘事視若無睹,無恥都不足以形容,滾吧,別臟了我方家的地方!”
呂震被氣得渾身打顫,正準備呵斥方醒,可想起方醒南征北戰未逢敗績,就起身道:“我輩高居廟堂,輔佐陛下,調和陰陽,一人之死活難道還能和我大明的外患相提并論嗎?無知!”
“能!”
方醒起身,鄙夷的道:“你看到的是一個人,可方某看到的卻是這個人身后的千萬百姓!”
朱瞻基一直在門外,和黃鐘兩人在聽著里面的談話。
“你們常說什么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方醒真的是有些失望了,他失望的道:“而燕娘就是一屋,你們今日能坐視她慘死,明日是否就可以坐視江山淪陷!是否就可以欣然給自己換一個祖宗!”
朱瞻基在門外悚然而驚,他想起了方醒以往對文官操守的極度不信任,此時再和呂震剛才的話一對照……
——越是表面慷慨激昂,恨不能割股侍君的臣子,他就越是虛偽!
“無恥!”
呂震怒氣沖天的沖出來,看到朱瞻基后表情一滯,行禮后就僵硬的道:“殿下,臣告退。”
“進來吧。”
方醒沒好氣的道。
朱瞻基進去就訕訕的道:“德華兄,小弟是來看解學士的。”
“解學士?他現在怎樣了?”
方醒這才想起家中住著一位前大學士。
朱瞻基想起解縉的模樣,就嘆道:“有些頹廢,對外物根本就不關注。”
解縉會頹廢?
方醒趕緊拿起一本書去找那位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