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功封爵,在這個年紀沒人能比方醒更出色了。
可在文事上卻被人詬病不已。
少時人稱神童,科舉場上春風得意,等方鴻漸被牽連進大案中后,這條路就斷了。
可接下來這位伯爺居然改弦易轍了,從此在雜學的道路上開始了義無反顧的狂奔。
在獨尊儒學的大明,按理這等人就該是過街的老鼠。
可誰曾想到,這貨居然用雜學把朱瞻基給迷惑了,從此大明的未來繼承人就成了他的鐵桿支持者。
而今天由朱瞻基親口說出‘方學’二字,在場的人都可以肯定,一場風暴正在積蓄能量中。
方醒看著下方那些表情各異的學生,緩緩的道:“作為山長,我歡迎大家來到知行書院。”
“知行!”
方醒笑了笑,心中默默的道了聲歉,然后說道:“這名字蘊含著我對大家的希望,我希望大家能做到以下三點。”
解縉拋掉了糾結,仔細聽著。
田秀才眨著眼睛,看著方醒的背影,心中有些嘀咕。
“第一是先知后行,我不希望大家變成無知者無畏的那種愣頭青!第二就是邊知邊行,學而用之,這才是正確的求學之道!”
在場的人都在思索著這兩句話,想起不少文官只懂文章詩詞,對民生純屬一竅不通。
關鍵是這些文官他們根本就不懂牧民之道,只知道從那些圣人教誨中去尋覓答案,結果十個里面有一個能磨礪出來就算是不錯了。
可百姓就應該做你文官的磨刀石、試驗田嗎?
而學而用之,這話里的含義可就深了。
解縉的表情有些糾結,他聽出了里面的含義。
你儒學能學了就能用嗎?
不能吧?
最多只能用在打嘴炮上面,把圣人的一句話掰開揉碎的辯論,但圣人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否有這些含義,估摸著他自己也不清楚。
田秀才已經是大汗淋漓,他是農家子弟,靠著父兄的支持才走到了今天。
可方醒的話里直指儒學的痛處,這讓他糾結萬分。
我應該要勇敢的站出來,和他辯駁一番才對啊!
儒學的既得利益者田秀才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那邊的方醒繼續在闡述著自己的治學思想。
“第三就是知而必行!”
方醒說話的節奏不快,可咬字清晰,聲音清朗。
“知而必行,我不奢望大家都做文山公,可在此我勉勵大家都能知而必行,乃至于知行合一……”
看到大家都茫然不解,只有解縉幾人面露訝色,方醒輕嘆一聲,覺得自己把這玩意兒往方法論上靠,真是再正確不過了。隨即他對著側面臺階下招招手。
馬蘇捧著一張紙上來了。
這等歸于哲學范疇、含有一些佛理的理論對于這些學生們太過晦澀,連解縉都有些懵,所以方醒懶得把那四句話放出來,干脆直接搞啟蒙班的訓導好了。
馬蘇捧著紙大聲的念道:“弟子規……”
解縉看到方醒退過來,就低聲道:“德華,你剛才的話中似有未盡之意,給老夫說說。”
方醒低聲回答道:“不說了,不然我擔心您會鉆牛角尖。”
這玩意兒每個人的理解角度不同,方醒擔心解縉真要是鉆進去了,弄不好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我本善良,你奈何?
解縉在這里牙癢癢,而馬蘇的聲音在持續著……
“衣貴潔,不貴華……”
“執虛器,如執盈,入虛室,如有人……”
“小人進,百事壞!”
馬蘇把紙卷好,轉過來恭恭敬敬的遞還給了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