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經歷過一場險些被攻破的戰事后,今夜的東關城顯得格外的寂靜。
聽著那些整齊的腳步聲在街道上回響,兩邊的門縫里意外的沒有偷窺的視線。
今日城中有人跟著去放火,去搶奪城門,最后那些尸體沒有送去鑄京觀,而是被掛在城門外頭準備風干。
而這些人的家屬都被當成了俘虜,據說以后會被叫去挖坑挖到死。
小刀此時正在一個屋頂上趴著,手邊是一袋肉干,他不時的拿出一條使勁的嚼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的那個院子。
林群安和常建勛也在一個屋頂上,只是他們不需要趴著。
常建勛看了一圈,然后拿出一小壇酒來,嘿嘿的道:“林大人,來一口?”
林群安的喉嚨涌動了一下,艱難的拒絕道:“伯爺沒有開禁,在下不敢。”
常建勛又摸出一大塊牛肉干來,得意的道:“我家王爺不管這些,只要不誤事,咋喝都行。”
戰時不許喝酒,這個是鐵律,不然因酒誤事,或是做出錯誤的判斷,主將殺你如殺一雞。
常建勛一人喝了起來,等了一會兒,看到周圍沒動靜后,他放下小壇子,有些奇怪的問道:“我家王爺和興和伯為何不直接動手呢?”
林群安聞著酒香,心中恨不能把這貨給踢下去,聞言就懶洋洋的道:“那可是陛下信重的中官,連坑了英國公和黃大人之后都屁事沒有,若是找不到證據直接動手,誰知道陛下會不會降罪。”
朱棣的性情難測,連朱高煦都不敢擔保直接拿下那人后會有什么后患,所以在和方醒商量了一下后,才有了今晚的那一幕。
常建勛把酒壇子放下,舒坦的道:“那家伙究竟敢不敢啊?不敢就早說,咱們好回去睡覺。”
朱高煦也是有些急不可耐,在后堂里轉了幾圈后,對悄然而來的方醒道:“明日要是那個劉小丫不醒怎么辦?”
方醒端坐著道:“劉小丫高熱已退,醒來是遲早的事,就算是明日不醒,可王爺都等不及了,那人難道還有比王爺更深的定力?”
“那是,本王可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驚,嗯,那就等等好了。”
朱高煦被方醒夸了幾句,馬上就裝出一副儒將的模樣來,只是那身體不時的動動,一看就是沒耐性的家伙。
方醒看著燭光映照在墻壁上的影子,良久不語。
等朱高煦坐不住的時候,方醒才慢騰騰的道:“王爺,咱們得做好準備,我擔心他們會鋌而走險。”
“什么險?”
朱高煦聞言趕緊起身,活動著身體道:“難道他們還敢逃不成?”
方醒幽幽的道:“我是怕他們想……造反……”
“什么?”
……
鎮守中官府中,書房里。
一個穿著便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沖著馬騏咆哮。
“馬騏,當時你說此事絕無漏洞,只要叛軍進了東關城,干掉黃福等人咱們就沒事了,可現在呢!現在呢!”
男子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臉上的肌膚也是黑黝黝的。
這張黑黝黝的臉此時正扭曲著,看那模樣恨不能撲上去咬死眼前的馬騏。
馬騏的雙手緊握,陰測測的道:“何家衛,你想殺咱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