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心悅誠服的道:“陛下所言正是臣的顧慮之處,此時馬哈木蟄伏,阿魯臺蠢蠢欲動,明年雙方必然會有一場大戰,而這正是我大明坐山觀虎斗的好機會,若是遠征榜葛刺時,草原上出現機會或是危機,則有些鞭長莫及。”
朱棣沉吟再三,就問了金忠:“馬哈木此時如何?”
金忠說道:“馬哈木近期頗為焦慮,還扣押了禮部的使團,屢次要求大明給予支援,看來他是慌了。”
“落水狗!”
朱棣不屑的道:“敢藐視大明,此賊可悔了!”
金忠說道:“陛下,阿魯臺正在磨刀霍霍,就等著春暖花開的時節,向馬哈木發起攻擊,臣和五軍都督府探討過,都覺得馬哈木危險了。”
朱棣的目光深邃,握住鎮紙,面色漸漸的潮紅起來。
“且觀之,等分出勝負之后,朕再做定奪!”
胡廣放松了身體,知道朱棣的目標終究還是在草原上,為了榜葛刺不值得把雙雄會的機會放過。
等散朝之后,張輔和方醒走在一起,低聲問道:“今日你倒是乖覺,不然后患無窮。”
方醒輕笑道:“榜葛刺跳梁小丑,隨時可滅。遠交近攻而已,大明不可陷在那個地方。”
張輔滿意的道:“以前我還以為你只顧血勇,如今看來倒是大有長進,我也可放心了。”
嘖!
方醒對這種長輩般的欣慰有些不大適應,就隨口道:“大哥放心好了,小弟這邊自然會考慮淑慧她們的安危,不會亂來。”
張輔武功高強,突然側身看了一眼,然后說道:“胡廣來了,你且好生說話,不要在此爭吵。”
說著張輔就加快了腳步,后面的胡廣順利的和方醒并肩而行。
“興和伯,榜葛刺此時不可征伐。”
方醒淡淡的道:“此事方某當然知曉,時機不對,且利益不是最大的時候。”
胡廣皺眉道:“利益當然要談,可大明不能只靠武力震懾,利益也不可混入國策,否則人心就亂了,散了。”
幾個官員有意無意的靠近這邊,胡廣撫須道:“興和伯精于商賈之事,酒樓,罐頭,無不是日進斗金,可有大明的利益?”
你動不動就把大明的利益掛在嘴邊,那你以興和伯之身行商賈之事,大明的利益在哪里?
那幾個官員都捂嘴輕笑,覺得胡廣揭了方醒的傷疤——你若是文臣,那就不該去做買賣!
方醒微微一笑:“欲/望是驅使人進步的動力,也是驅使大明前進的動力,呃……動力就是被欲/望驅使著行動的力量。”
看到胡廣懵懂,方醒就解釋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沒有欲/望和利益的驅使,那就是所謂的無為而治,那何不如重歸刀耕火種!”
“至于胡大人所說的大明利益,方某自然不敢忘,稍晚胡大人應該就知道了。”
胡廣的腳步一滯,可方醒的腳步未停,身姿挺拔的繼續前行,只是聲音傳來。
“胡大人,你停步,異族可不會停步,落后就要挨打,這是顛覆不破的真理,前朝可為見證!”
胡廣呆立原地,夏元吉緩緩過來道:“胡大人,這是爭執了?”
胡廣搖搖頭,苦笑道:“理之所在,各執一詞,本官只希望能維持一個斗而不破的格局吧!”
夏元吉嘆道:“何必呢,合則兩利,再說興和伯的方學不過是實用之學,難進廟堂,何不如和平處之。”
在許多人看來,方學的子弟頂天就能去擔當小吏之職,等一輩子摸爬滾打上來,早就垂垂老矣。
而儒家的子弟起步很高,一旦中舉,出則七八品,留京的更是前途遠大。
胡廣搖搖頭道:“我等繼往圣之學,當護之,愛之,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不可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