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興和伯難道還是一位品行高潔的人?不然他怎么會單純到以為能改變人心!
方醒沉聲道:“方某不怕逾越的說一說吧,等級森嚴,這是軍中必須的東西,可大明的軍隊卻不是私人的,公報私仇這等事,恕我直言,這是陋習!就該露頭就打!”
看到郭義不以為然,方醒就說道:“在天津,那些敢于上報守將不法的將士你可知道去了哪嗎?”
郭義訕訕不語,那還用說嗎!
“全家死光光,無一生還!”
方醒的聲音帶著怒氣:“那些畜生,我已稟告陛下,請求主犯一律凌遲,家眷全都發送瀛洲,三代不許歸鄉!”
郭義苦笑道:“不瞞興和伯,下邊的衛所我們已經清查了一次,千戶官以上的都抓了五人,就等著王爺定奪。”
方醒冷笑道:“王爺也是怒不可遏,這些人沒一個能有好的!”
“還有侵占田地的,郭某的請罪奏折已經去京,難辭其咎啊!”
郭義的內疚模樣絲毫沒有打動方醒,他知道此人不過是想脫責,至于內疚什么的,純屬多余。
一番談話后,雙方的關系依然是原樣。
……
大明的不少地方都是由軍鎮發展起來的,宣府就是其中之一。
十多萬人馬,人吃馬嚼,隨軍的軍眷散布在各地,這就是商機。
原先的開中法廢除了之后,南糧北調就成了宣府的生命線。
走在街上,方醒想著以后在北方擴大種植土豆的前景,覺著應該不會差。
“老爺,前面有個老頭。”
小刀提醒了方醒一下。
老頭自然不稀奇,可這個老頭卻身穿破爛軍服,獨臂,少了一只耳朵。
老頭的面色發紅,坐在一家布店的臺階邊上,手中端著個破碗,不時的喝一口。
這就是軍戶,父死子繼,除非逃亡,否則這就是宿命。
“這樣下去不行!”
方醒回到住所,就磨墨開始寫奏折。
“……臣聞漢唐時百姓勇于應募,何也?蓋因軍功封賞豐厚,百姓血性未泯……”
楊榮走進來,方醒也沒阻攔,繼續寫。
“……自前宋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如何?好男不當兵!”
楊榮在方醒的身側看到這些內容,不禁微微搖頭。
“……臣一路行來,所見軍戶之慘,鐵石心腸也能動容,此與賤役等同,如何能養出壯士!”
楊榮覺得有些頭痛了,方醒的這份奏折上去,北方衛所又要多倒霉不少人。
“……臣思之,一乃國朝養兵過多,耗費不菲,然屯田之法被軍中將官與地方上下勾結,早已糜爛矣,縱然短暫更新,必重蹈覆轍,此人心本貪也!”
“……軍中賞罰可否清明,軍士可有盼頭,若無,則懈怠。臣妄言,若軍戶尚不如農戶,必……”
“興和伯!”
楊榮抓住了方醒握筆的手腕,面色凝重的道:“此事需集思廣益,非我等可言之。”
方醒搖搖頭,繼續寫下去。
“……農戶可讀書,軍戶為何世代操役?父英雄,兒并非好漢。臣建議募兵,以百戶官等為骨干,其余人等皆可招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