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大明還是大明的百姓,腰板要挺得起來,這才是盛世。”
黃儼一怔,想捧幾句,可卻不敢說。
“陛下,太孫到了。”
“好快!”
朱棣把朱筆一擱,起身道:“讓他進來。”
朱瞻基大步進來,下拜行禮。
“起來。”
朱棣看著風塵仆仆的孫子,心中快慰:“金陵如何?”
朱瞻基的臉黑了不少,不過氣質卻越發的沉凝了,他說道:“皇爺爺,金陵各衛所未見妄動,留守勛戚大概是察覺到了什么,都說要把子孫送來北平,只是被孫兒拒了。我大明何時需要臣子的兒孫當質子了!那才是取禍之道!”
“孫兒未及請示就擅自做主,請皇爺爺恕罪!”
朱棣含笑道:“你何罪之有,所謂的質子,不過是君王無能的外現,必不長久!”
朱瞻基起身,雖然長途跋涉,可依然是神采飛揚。
“皇爺爺,這一路行來,孫兒看到的是農者有其田,可商者卻稀少,有些上古時的雞犬不相聞之意。”
朱棣撫須道:“你倒是知道了,不過萬般政事只有一條,那就是穩!特別是關于百姓之事,一定要穩,切不可胡亂一氣。你記住了,高居廟堂者,施政當謹慎,必先查之,驗之。但政令一下,必要雷令風行,敢阻撓者當嚴懲之!”
朱瞻基躬身應了,然后說道:“皇爺爺,還有一項,就是地方的豪紳開始吞并土地了。”
所謂的豪紳,不是有功名在身的文人,就是有人出任官員的家族。
沒有這兩樣身份,你也敢去兼并土地?弄死你!
所以為何陳默不愿意呆在家中,原因就是這廝沒有功名,留在家中就是地方官吏的敲詐對象。
朱棣嗯了一聲,然后就沒了下文。
朱瞻基有些失望,就說道:“皇爺爺,孫兒告退。”
朱棣點點頭,等他走后,才嘆道:“天下之事,何其難也!”
等回到后宮之中,王貴妃已經準備了一杯藥茶。
朱棣皺眉喝了下去,然后有宮女奉上清水漱口,最后才是喝的茶。
“方醒教的好太孫,一眼就看到了弊端所在,只是急切了些。”
朱棣若有所思的道:“農戶與世隔絕,商者……可溝通,而兼并土地,那些佃戶更是如奴隸般的存活,這大明到底……是誰的?”
王貴妃聽了悚然而驚,她看看左右,眼神轉厲,那些宮女太監趕緊出去,恨不能把耳朵給封住。
朱棣失笑道:“你倒是謹慎,這又不是唐宋,朕的皇宮內還無需這般小心。”
王貴妃低聲道:“陛下,君不密則失其臣,此言若是傳出去,天下將震怖了!”
朱棣握緊拳頭道:“是大亂!方德華倒是說對了,歷代帝王,除去雄主之外,無一不是文人的玩物。太子早就被文人給教成了那副德行,朕去之后多半是要被鉗制,瞻基,只有瞻基……”
“共天下,前宋干的好事!”
朱棣脖子上的青筋蹦跳,把桌子捶打的幾欲散架,“一群小人,謀身倒是機變百出,謀國便成了君子。”
“這般久了,只有寥寥幾人給朕上了奏折提及兼并之事,其他人呢?朝中的諸君子呢?廟里的菩薩,在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