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走了,隨即呂震在棚子里捂嘴轉身。
夏元吉看看天色道:“正好是午飯的時辰,德華,陪老夫喝點酒。”
方醒贊同的道:“正好我也想喝點酒,不過夏大人,這頓你請?”
夏元吉瞟了那片血泊一眼,捂嘴道:“你還想不想要下一輪的玻璃錢了?!趕緊……走!”
官員們作鳥獸散,現場留下了嘔吐物幾十堆,還有些手絹什么的。
十多個男子過去清掃現場,走到剛才官員們站著的地方,一個男子突然指著一攤濕痕喊道:“快來看啊!有人嚇尿了!”
“呸!肯定是貪官,被嚇到了!”
……
西市離刑場一里多的一家小飯店里,夏元吉和方醒在角落里坐著。
“可要飯菜?”
夏元吉的面色有些蒼白。
“不要,伙計上酒,最好的酒。”
方醒搖搖頭,他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發暈。
“掌柜的,可有好酒?打來本官帶走。”
一人進來喊道,夏元吉瞥了一眼,忍笑道:“是呂震。”
“他不去陛下那里復命,來這干嘛?”
呂震面白如紙,身體有些搖晃,看到方醒和夏元吉后,他強撐著接過酒囊,給了錢,然后對夏元吉強笑一下,轉身出去。
夏元吉的目光深沉,說道:“都是官場上打滾的人,人人都有自己的存身之道,德華莫要小覷了別人。”
方醒點點頭,舉杯,和夏元吉碰了一下。
“我不夠聰明,所以從不敢小看別人。”
夏元吉一飲而盡,臉上紅潤了些,說道:“可老夫縱觀你的所作所為,無不是布局深遠,這還不聰明?”
方醒笑了笑:“我不過是夠專心罷了,當你專心于某事,覺得這是一件自己此生必須要完成的事時,這些都不算是什么。”
夏元吉點點頭道:“此言大善!老夫其實也不算是聰明人,只是專心于理財之事,這才能支撐至今。”
方醒再次舉杯道:“那便為了兩個笨蛋干杯!”
……
胡善祥只是微笑,一直在微笑著做針線。
朱瞻基坐在圓凳上,手中拿著一本書在慢慢的翻看著。
場面看著就像是兩口子閑暇休息,可門外站著一個青衣丫鬟卻牽引著朱瞻基的注意力,讓他有些心不在焉。
胡善祥身邊的兩個丫鬟都在瞪著那個青衣丫鬟,可對方卻低眉順眼的退后到門外,在朱瞻基的視線之外。
這下你們該沒得說了吧?
坐了一會兒后,朱瞻基把書一收,起身道:“既然生病就別做針線了,小心傷眼,晚些我再過來。”
胡善祥趕緊放下針線,起身相送。
還是微笑!
朱瞻基覺得胸中氣悶,大步走出去。
青衣丫鬟看到朱瞻基出來,趕緊就閃到一邊。
胡善祥看到這人,眼中波瀾不驚,淡淡的道:“殿下慢走。”
朱瞻基胡亂揮揮手,然后就往右邊去了。
“驪山四顧,阿房宮一炬,當時奢侈今何在……”
朱瞻基遠去,遠處傳來了絲竹音,有女人在遙遙唱著,歌聲婉轉,悠悠然飄了過來。
胡善祥的身體突然傾斜,她抓住門框,身體顫抖著,瞪大眼睛,可眼眶中卻蘊含不住這般多的淚水,旋即沖出來,在臉上留下兩道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