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的氣質越發的沉穩了,在場的人不由自主的把他拿去和太子相比,面色都有些復雜。
朱高熾是文人們寄予厚望的一位皇帝。
從朱元璋到朱棣,父子倆把文官們折騰的到死不活的,大家被壓抑了那么久,就等著朱高熾上位,然后大展身手。
可眼前這位英氣勃發的太孫卻更像是朱棣!
“皇爺爺,軍紀之外,還得要為官兵們排憂解難,聚寶山衛就讓將士們的家眷織布,一年下來,大多比餉銀還高,所以人心自然就穩定了。”
朱瞻基看到金幼孜和呂震的臉上有些嘲諷之色閃過,就說道:“二位大人是沒見過各地衛所的慘狀吧?”
金幼孜尷尬的別過頭去,呂震馬上裝傻,眼觀鼻,鼻觀心。
可朱瞻基在得知羽林左衛和右衛鬧事后,已經是離奇的憤怒了。
“那些衛所軍士衣不遮體,婦人也是如此,神色呆滯,恍如行尸走肉……這樣的軍隊如何能御敵?”
朱瞻基的目光銳利,掃過群臣,恍如一個年輕的朱棣站在下面。
楊榮覺得朱瞻基有些逾越了,就想出班緩和一二,可楊士奇卻輕聲的干咳了一下。
楊榮心中一驚,就借著轉頭的機會看了朱棣一眼,心中冰冷。
朱棣面帶微笑,甚至還有些……慈愛,就這么看著朱瞻基在教訓這些臣子。
太子還沒死呢!陛下在想什么?
楊榮的腦子里亂成了一團麻,再也沒有去關注朱瞻基的呵斥。
“……文人中個秀才就有了好處,中了舉人更是雞犬升天,再清貧的人家,出個舉人馬上就是耕讀人家了,呵呵!耕讀人家,那些田地都是從哪來的?”
除去楊榮神不守舍之外,所有人都目光閃爍,不敢和朱瞻基對視。
“文人的地位高了,自然會鄙夷他們的死對頭武人,這一點誰有異議?”
朱瞻基目光炯炯,少年意氣:“文官見到這般衣不遮體的軍士,得意了吧?于是勾結衛所將官,驅使軍士為私人勞役,可有?”
無人回答,在清理衛所時,比這更過分的行徑比比皆是。
“從軍和乞丐差不多,可乞丐好歹不用去勞役,這樣的軍士誰愿意干?若不是強行勾選,可能招到人?”
“若是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大明的軍隊還能強大多久?”
朱瞻基皺眉看著地磚,憂郁的道:“就算是大明的軍隊全都裝備了火器,可軍士的待遇不改,那些火器和燒火棍有何區別。”
朱棣覺得朱瞻基說的有些混亂,就干咳一聲道:“十年為期,多分土地,免掉十年的稅賦,若有不要土地的,相應的給些錢鈔就是了。”
楊榮猛地驚醒,帶頭應了,然后大家出去,把地方留給這對祖孫。
“皇爺爺,班軍都被勞役,視赴京城操練為畏途,孫兒上次知道后斥責了宋禮和孟瑛。”
所謂的班軍,就是各地衛所輪流進京操練,這本是好事,可慢慢的就演變成了勞役。
進京不操練了,缺不要錢就能干活的人,你們就去工地上操練吧!
朱棣嗯了一聲,淡淡的道:“此事不能急切,一步步的來,你可知朕為何會答應在京城試試?”
這是在點撥。
朱瞻基想了想:“皇爺爺,難道是為了方便盯著嗎?”
朱棣搖搖頭,目光透過大門,看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