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孫祥想起當時的場景說道:“那些百姓和商家都非常的狂熱,那些文人若是當時鬧起來,肯定會被毆打,弄不好會死人。”
“哦!怕就好!至于方醒,讓他清醒一下也好,免得那豎子總以為橫沖直撞就能辦成事。”
朱棣想起了自己年輕時,那時候真好啊!
孫祥心中微嘆,覺得朱棣對方醒的寵信實在是太過了些。
這語氣和對待子侄差不多,太子要是能得到這等待遇,估摸著能興奮的一個月胖十斤。
這時有人進來稟告道:“陛下,御史蘭堅去了興和伯家。”
朱棣用手扶著額頭,咬牙切齒的道:“都是愣頭青,不省心!”
……
蘭堅的頭上包著一圈布,臉上還有些發腫,可氣勢卻很盛。
“興和伯,下官看了那個鐵軌,可用于礦山碼頭,但那些商賈下賤之輩,如何能用?!”
跟著蘭堅來的還有兩人,都作義憤填膺狀,卻不肯開口。
方醒端坐上首,馬蘇起身道:“敢問蘭大人,商賈為何用不得?”
蘭堅看到馬蘇年輕,就喝道:“你還小,不知道商賈重利輕義的齷齪,更不知道鼓舞商賈會造成什么?”
“亂花漸欲迷人眼,財帛動人心,商賈遍地之后,人心不古,物欲橫流,想想那場景就覺得可怕!”
蘭堅搖搖頭,仿佛是想把腦海里殘留的景象甩掉,然后誠懇的道:“興和伯,從古至今,壓制商賈就是歷朝歷代持之以恒去做的事,大明正蒸蒸日上,為何興商賈?”
馬蘇心中微嘆,說道:“蘭大人,這些年下來,大明許多官營作坊的近況如何您可知曉?這一年多以來,大明的商稅收了多少您可知曉?”
“大明那么多土地,不用商稅一樣南征北伐,所向無敵!”
蘭堅用那種可憐人的眼神看著馬蘇道:“興和伯就曾經抓捕過不少里通外國的商人,可見此輩心中毫無家國君王,當殺!”
方醒很無奈,在蘭堅上次豁出去彈劾他之后,朱瞻基就來解釋過,說這位就是御史中的愣頭青。
愣頭青無法說道理,所以方醒干脆讓馬蘇出面接待,他自己在邊上想著鐵軌的沖擊性。
漢人世世代代走的都是土路、石板路,突然冒出來一個軌道交通,雖然目前只是運送貨物,可卻一下就顛覆了傳統觀念。
而一部分文人大抵懼怕的就是這個,就像是一個事業有成的人,突然發現自己大半輩子的人生經驗被人顛覆了,那種茫然和恐懼可以想到。
這位蘭堅肯定就是其中的一員,在看到大市場的軌道馬車之后,那種茫然和無措讓他坐立不安,繼而忍不住來找到方家。
不過方醒也能理解這種心情,記得火車第一次進入華夏時,那些百姓敬為神靈,而那些文人在恐懼之余,斥之為奇技淫巧,破壞風水。
這邊在想著這些事,蘭堅看到說服不了馬蘇,就調轉槍口,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嚇了方醒一跳。
“你這是干啥?起來!”
方醒的第一反應就是起身避開,蘭堅眼中流淚的模樣真是嚇到他了。
“興和伯,下官家貧,幸而大明有社學,下官這才一路走到今日。大明就是下官的根,看到商賈橫行,百姓歡呼,下官心如刀割,恨不能一把火全給燒了!今日冒昧,只請興和伯關了書院吧!”
辛老七走進來,方醒點點頭,他就一把拉起了蘭堅。
“御史不是你這般做的!”
方醒讓人送來熱茶給蘭堅,皺眉道:“你本身對朝中的大政并無深究,貿然插手,只會壞事,明白嗎?”
看到蘭堅還是一臉的堅定,方醒無奈的道:“大明要發展,這個你該明白吧?”
蘭堅點點頭,這個他要是再否定,方醒馬上就會讓家丁們把他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