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淡淡的道:“不服王化,那便打散了,全都趕到交趾等地去種地,那邊不是出產好些甘蔗嗎?多種些,讓大明的百姓也能吃到糖。”
“對待異族,大明需要的是恩威并施,可對于那些兩者皆無用的家伙,不要手軟,遷徙,不行就全數處置了!”
晨曦照著朱棣的臉,那神色分明就是冷肅。
“不可姑息!文官的那一套千萬別聽,什么君子之道,忠恕之道,以己推人。等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你還怎么寬恕?腐儒罷了!”
朱棣起身,朱瞻基把大氅給他披上,祖孫倆走出大殿,在外面溜達著。
十多個太監正在滅掉那些燈籠——過年期間,王貴妃令人在乾清宮的外面掛了幾排燈籠,而且燈籠都是紅色的,討一個紅紅火火的兆頭。
朱棣深呼吸一下,活動了一下手腕,說道:“朕當初只是想著北方人口太少,所以就把他們放在這里,可遷都之后就顯得有些不妥當了,你以后要記住這個教訓。”
朱瞻基點頭,只覺得心中有些難過。
以前的朱棣可不會這般細致的說了又說。
“你要學會借勢,此事一旦爆發出來,不要猶豫,馬上借勢推動,不然等一段時日之后,那些文官又會說什么打散這些人耗費大,嘿!”
朱棣嘿然道:“不過是一些糧食罷了,耗費哪里就大了?文官的話你要學會反著聽,或是從……”
“皇爺爺,孫兒覺得應當從利益,也就是好處上去看。”
朱瞻基看到朱棣漸露慈祥之態,不知怎地就插話道:“看一件事,首先得看誰會獲得好處,誰獲得的好處最多,然后再分析,如湯沃雪,無處藏蹤。”
朱棣愕然,然后笑罵道:“你這個豎子又知道了,不過確實是這樣,你要說利國利民,他們也會想,不過都喜歡把自己能從此事中獲取到什么好處擺在前面,這就是家國。”
文官們在為一件事情開撕之前,多半都會先想著自己能收獲些什么。
單純從朝政出發的很少。
比如說武學之事,文官們為何會和武勛聯手?
不外乎就是感受到了壓力,他們害怕科學的名氣越來越大,他們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沖擊,更害怕自己的道統被百姓拋棄。
“皇爺爺,武勛也無進取之心,孟瑛終究是害怕了。”
朱瞻基有些憤憤不平,朱棣微笑道:“全火器的戰法除去三衛之外,就是柳升精通,孟瑛要想坐穩五軍都督府的位置,他就必須要出頭,而方醒若是擠進去,以那豎子的德性,孟瑛大概要無可奈何了。”
朱瞻基噗嗤笑了:“皇爺爺,興和伯大多時候很隨和,可一旦涉及到正事,他可不會饒人,楊榮就被他說的掩面而逃,連夏元吉都不愿意和他商談事情,就是怕事后才會發現自己吃虧了。”
“他看的遠,這就是他的好處。不計較一時得失,著眼于將來,這就是大臣風度。”
朱棣對方醒的評價頗高,而朱瞻基在邊上忍笑。
朱棣看了一眼就搖頭道:“你可是說他那個寬宏大量的名聲?那是他給自己豎起來的盾牌。他的敵人遍天下,若是不豎起個盾牌,早就被口水給淹死了。”
朱瞻基點頭:“皇爺爺,就像是蘭堅,其情可憫,可卻不知大局,貿然彈劾,最后葬送了自家。這世上終究還是愚人多啊!”
朱棣搖搖頭道:“那些人是沒有涉足進來,沒有消息他如何判斷?若是人人都知道了,那天下大概就是要沸反盈天了。”
朱瞻基看著那些開始灑掃的太監,心中微嘆。
在大局沒有穩定時,許多時候愚民是很有必要的,否則天下大亂就在眼前。
可大明終究在前進的路上,并未原地踏步和退步,這就是希望。
晨曦漸漸被朝陽所替代,陽光照在琉璃瓦上,反射出無數光芒,給人以生機勃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