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其實對于皇帝這個職業并非陌生,在朱棣經常北征,經常北巡,常駐北平的日子里,他都在履行著半個皇帝的職務。
可人事權一直不在他的手中,處置權也沒有,他只能算是個實習皇帝。
現在這位實習皇帝就迎來了登基后的第一次挑戰!
文武之爭!
文武官員都在看著他,只有方醒,他在噴!
“一個于國于民毫無益處,只有壞處的秀才,羞辱了一位為了保護他們而奮力廝殺的大明軍人,其后更是被人授意毆打,現在只剩下了半條命,這個世道怎么了?”
方醒目光掃過那些文官,不可思議的說道:“這個世道是怎么了?什么時候文人能踩在武人的頭上拉屎撒尿了?誰允許的?誰?!”
方醒發怒了,那股在戰場上留存的煞氣和對朱棣離去的不舍徹底爆發了。
“你們覺著大明四海升平了,可以丟掉武人,一家獨尊了是吧?”
“你們覺著當今陛下可欺,就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方醒指著楊榮說道:“楊榮,楊士奇,你們二人跟隨北征,和哈烈人的大戰誰在出力?說!是你們嗎?還是那些面對死亡依然無畏迎上去的將士們!”
楊榮和楊士奇不能答,因為他們在回想著那場大戰。
“那些火槍兵被重騎踐踏,可誰后退了?那些長槍兵奉命去堵截敵騎,頃刻死傷千余人,可有誰退卻了?”
方醒眼睛發紅了,“先帝第一個沖進敵軍重騎中去,他可害怕了?”
“沒有!”
方醒猛的揮手道:“無數人舍生忘死,只是為了保護大明,保護百姓,保護你們,保護李純這種渣滓!”
“可這些舍生忘死換回了什么?”
群臣啞口無言,只有呂震干咳道:“文武各有道,各行其道。”
嗖!
一塊玉佩破空而來,呂震眼疾手快的避開了。而出手的朱勇馬上就被大漢將軍給圍住了。
方醒的目光轉過去,噴道:“你的是什么道?佞臣之道嗎?武人之道是什么?被文官呼來喝去,任意折辱嗎?”
呂震委屈的看向朱高熾,而朱高熾卻在沉思中。
“今日一個秀才就敢羞辱武人,明日一位舉人就敢沖著一位指揮使喝罵!”
“若是這般不待見武人,可全軍解甲,馬放南山。至于以后,想必你等能用一張嘴皮子,能用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去說服那些異族。”
方醒說完就開始免冠,張輔猶豫了一下,最后照辦。
武勛們一個個開始免冠,沉默著,等待著。
逼宮了呀!
呂震的眼中閃過喜色,他瞥了一眼,看到文官大多數都在極力的隱藏著得意,面上卻是委屈。
朱高熾研究完了鎮紙,抬頭道:“這是怎么了?”
好手段!
楊溥心中暗贊著朱高熾的這句話。
這句話突兀,卻直接把武勛們的氣勢給泄了!
張輔擔心方醒犯渾,就說道:“陛下,請陛下定奪!”
文臣們頓時覺得落差太大了,本來他們期望著方醒再鬧騰一下,然后再出去散播一番武人跋扈,逼迫君王的消息。直接從輿論著手,打垮武勛!
而張輔卻深諳兵法,先悲情,再服從,哪個君王不喜歡這等知情知趣的武勛?
朱高熾喝了一口茶水,這是婉婉教的法子,說是少吃點心,多吃菜蔬,多喝茶。
茶能使人瘦,而朱高熾目前的體型已經不敢奢求瘦下去了,只求不再繼續發展。
掃了群臣一眼,朱高熾淡淡的道:“朕對此事不是很了解,孫祥……做事不怎么牢靠啊!”
“不過這里面的緣由卻讓朕觸目驚心!”
朱高熾的目光轉到文官那邊,喝問道:“一個秀才如何能免那么多錢糧?誰干的?這等人還有多少?吏部!”
蹇義覺得這事兒和自己、和吏部根本沒關系,但朱高熾召喚,他只得出來說道:“陛下,地方官吏念舊情、托人情時而有之,但這只是一隅,整個大明的趨勢還是好的。”
這種和稀泥的話朱高熾聽多了,他轉向一直在沉默的夏元吉說道:“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