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楊榮嘴里說著重任,可心中卻是有些憂心忡忡。
從改元的那一刻起,朱高熾整個人仿佛都脫胎換骨了,從永樂年的套子里跳了出來,從太子這個角色里徹底的跳了出來。
這是要君臨天下啊!
想起朱高熾淡淡的一句話,自己年都過不好,就得帶隊巡邊,楊榮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苦笑。
武勛漸漸的偃旗息鼓了,就像是朱高熾說的那樣,在休養生息。他們準備查驗各地衛所,派人去巡視,檢查。
這是想保存戰斗力的舉措。
而文官被朱高熾抽打著,每天轉個不停。
想起福/建官逼民逃事件的處置結果,楊榮的眼神有些迷茫。
殺!
朱高熾冷冰冰的一道旨意,那些涉及此案的官吏統統掉了腦袋,而且還懸首城門外,每天在提醒著那些官吏們。
——朕非可欺之君,民非可虐之民!
朱高熾突然展示了自己強硬的一面,讓文官們有些失望。
他們更希望能得到前宋那種尊重和信任,而不是服從于殺戮。
可……
可從麻勝的那次試探之后,朱高熾的態度就變了。
他不再像以前對文臣那么推心置腹的信任,而是選擇回歸了自己的身份——多疑的帝王!
“太心急了呀!”
楊榮覺得大部分文官都過于操切了,恨不能一巴掌把剛立下殊功的武勛們打翻在地,最好再踩上幾腳。
“楊大人,什么心急了?”
文方陰魂不散的又湊了過來,陰測測的問道。
楊榮沒搭理他,文方把自己擺在監軍的位置上,對此楊榮只是不屑而已。
這是個服散服的腦子有問題的家伙!
朱高熾哪里會用這等手段來監控告誡楊榮,不過是覺得文方此人謀略不接地氣,所以趕出來見識一番而已。
文方看到楊榮不答話,就悻悻的道:“楊大人,這邊山多,那些哈烈敗軍要是躲在哪個山坳里,到時候一個突襲,咱們可就完蛋了。”
楊榮終于忍不住了,喝道:“本官跟隨先帝幾次北征,這等季節除非是預先埋伏,否則哪來的伏兵?難道他們還能躲在山里,以狩獵為生?”
文方懨懨的別過頭去,說道:“不行嗎?”
這種軍事盲楊榮不屑于和他爭辯,一個官員就想討好他,說道:“他們要是躲在山里,一旦被發現,只需堵住出口,他們就得被圍死在里面。”
文方知道自己不懂軍事,可卻不肯認輸,就嘀咕道:“那些人要是餓瘋了呢?草原上沒了食物,那還不得進山打獵啊!”
楊榮終于怒了,他拿出首輔的姿態,喝道:“再攪亂軍心,本官拿你問罪!”
你一個從九品的小官,誰給你的膽子頻繁去質疑首輔?
文方這人有時候有些光棍,他梗著脖子道:“古北口的守軍也是這般說的,楊大人你卻一意孤行,若是出事算誰的?”
楊榮陰沉的看了他一眼,說道:“算本官的。”
文方頓時閉嘴,再質疑楊榮就是挑釁,他沒那么蠢。
就這樣一路慢悠悠的前行著,隊伍顯得死氣沉沉的,而楊榮也忘記了提振一下士氣,就像是一支潰軍,沿著邊墻在前進。
午飯很艱難,楊榮帶頭,大家就吃了些干糧,然后歇息一陣之后,就繼續出發。
雄偉的霧靈山映入眼簾,所有人都感到精神一振。
“看看,那山脈在霧氣里若隱若現,若是畫下來,想必就是一幅名作。”
幾個官員指著高處的山脈在高談闊論,而無聊的文方卻在四處打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