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勒馬停住,看到徐顯義下馬在指揮人聚攏俘虜,就說道:“魏國公府需要一次勝利,明白嗎?”
賈全明白了,他唏噓道:“魏國公看那樣子就是在撐日子,可憐孩子還小,不然今日倒是可以出馬。”
辛老七說道:“你們看那些老兵,先前徐顯義差點遇險,那些老兵一個轉向就給他解了圍,太輕松了。”
“魏國公府的家丁當然厲害!”
賈全說道:“魏國公的孩子還小,以后就得靠著他們看護著,誰若是動了歪心思,難逃一死。”
這話說的就是正走來的徐顯義。
徐顯義一臉振奮的回來,拱手道:“興和伯,幸不辱命。”
方醒微笑道:“收攏俘虜,尸骸讓五城兵馬司或是上元縣的來處置,咱們回去。”
徐顯義興奮的應了,然后去交代。
方醒的面色變為冷漠,說道:“我不喜歡這樣,可……殿下需要魏國公府的支持。”
用一千多人來作一場秀,這種行徑就像是獻媚。
可朱瞻基需要同盟,需要打下根基。
而朱高熾讓他來金陵,來掌管南方,實際上就是默許了他在南方給自己找些根基。
沒有根基的太子,注定會讓大明陷入混亂之中,這一點當了多年太子的朱高熾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那些以為朱瞻基是被形同于流放到金陵的人,都是看不透這個問題的蠢貨!
朱高熾再傻,可也不會拿大明的未來當出氣筒!
“伯爺,這位就是大楚皇帝,這是他的丞相。”
孟老三和王輪被推到了方醒的馬前,兩人呆呆傻傻的看著方醒,孟老三甚至還問道:“你就是興和伯?”
方醒忍不住笑了,周圍的人頓時笑作一團。
等笑夠了,方醒說道:“把這位皇帝和丞相弄到東廠去。”
王輪面如死灰,他不過是會些字,看了半本書,就覺得自己能操控天下。可惜一朝夢醒,卻成了階下囚。
而孟老三卻邊走邊回頭說道:“興和伯,那相士可是說朕是要做皇帝的,你若是肯歸順了朕,朕就封你做……嗚嗚嗚!”
這話沒什么忌諱的,瘋子的夢囈而已,可那些軍士卻嫌棄他太聒噪,就用爛布堵住了他的嘴。
遠處來了一騎,賈全咦了一聲道:“怎么是沈石頭?”
朱瞻基的身邊兩個侍衛頭領,賈全為首,沈石頭副之。
賈全出來了,按道理沈石頭應該要留在朱瞻基的身邊。
沈石頭飛馬過來,近前勒馬,說道:“興和伯,魏國公去了。”
方醒一怔,問道:“我去時不是好好的嗎?”
沈石頭低聲道:“此事不可說。”
方醒明白了,不禁苦笑。
朱瞻基要給魏國公府體面,而徐欽卻因為這個體面,為了消除自家在靖難之役中的站錯隊,于是就干凈利落的結果了自己。
徐輝祖站錯隊,于是用生命來償還。
如今第二位魏國公再次用生命獻祭,又有著徐達的開國大功在前,該可以讓皇室心中的憤怒消散了吧?
沈石頭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正在押解俘虜的徐顯義,然后悲聲大作。
“兩代國公以身相殉,人不夠!”
徐家一個白發蒼蒼的家丁突然大喊一聲,然后舉刀在脖子上一拉。
鮮血噴涌中,馬上有十多名家丁效仿,一時間那些不明所以的悍匪被嚇得崩潰。
“夠了!你們想給魏國公府惹禍嗎?”
賈全過去喝住了其他人,說道:“此事說重了就是藐視君王,作死呢!趕緊收拾了回去。”
方醒微微搖頭,對辛老七說道:“這是自己了斷,說明徐家沒有反心。只是卻有些可笑又可憐。殿下何須忌憚這點家丁,多此一舉啊!”
辛老七說道:“老爺,看他們的模樣,應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可見徐家還是有忠仆。”
方醒深吸一口氣,說道:“方家也有你們,足夠了!”
十多具尸骸被那些家丁含淚背著回去,而身后就是垂頭喪氣的俘虜,生命在此刻并不分什么高低貴賤,或是正義與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