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祥在長凳上側臉微笑道:“不必多說了,叫人綁上,另外弄塊干凈的軟木來。”
安綸唉了一聲,親自給孫祥上綁,然后把一條剛取來的軟木給他塞進嘴里,低聲道:“公公忍著些。”
孫祥點點頭,安綸就站在邊上目視著那兩個動手的番子,陰測測的道:“要打好,打不好的就……”
兩番子急忙點頭,陳桂在邊上看了,就說道:“下手要有分寸。”
草泥馬!
安綸回身瞪了陳桂一眼,說道:“陛下都說了二十棍,什么叫做有分寸!”
當著那么多人說出分寸二字來,這是要讓孫祥被一頓板子打死嗎?
孫祥偏頭看著陳桂,咬著軟木點點頭,看著很慈祥。
陳桂一個哆嗦,急忙堆笑道:“奴婢這是擔心公公啊!”
孫祥還是在微笑,然后沖著安綸點點頭。
安綸垂眸道:“打!”
“一……”
“啪!”
“二……”
“啪!”
打板子必須要脫掉褲子,否則那些被打爛的碎布會和血肉糾纏在一起,一是不好清理,二是容易丟掉小命。
板子打在光腚上的聲音很響亮,可看到板子落勢的陳桂卻心中一嘆,有些后悔剛才的急切了。
這兩個番子原先是錦衣衛的人,到了東廠之后,憑著一手打板子的‘神功’被孫祥所看重。
生死隨意,這就是行刑的最高境界。
二十板很快打完了,孫祥的屁*股看著青紫高腫一片,很嚇人。可陳桂知道,最多一個月后,孫祥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拿藥來!”
就在陳桂發楞的時間里,安綸要了傷藥,然后親自給孫祥敷上,最后和人一起把孫祥抬了進去。
陳桂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人把長凳收了,然后一臉惶急的說道:“咱家去給公公找些好傷藥來!”
他一路出了東廠,稍后就去了太醫院。
等他從太醫院帶著傷藥回來后,正準備去給孫祥送去,安綸卻攔住了他的路。
“讓開!”
陳桂的面色陰冷,安綸只是憨笑道:“公公已經睡下了,說是沒有大事不許打擾。”
陳桂馬上嘆息道:“哎!這傷藥是咱家好不容易賣人情求來的,你拿去,記得給公公用上。”
安綸點點頭,等陳桂走了之后,就去了孫祥那里。
“公公,這是陳桂從太醫院求的傷藥。”
孫祥痛的滿頭大汗在床上臥著,聞言眸色一冷,說道:“找個地方悄悄的埋了,別聲張。”
安綸馬上就惶恐的看著手中的瓷瓶,罵道:“那個奸賊,不得好死!”
孫祥也不解釋這藥應該是好藥,這是指指外面,然后就伏在床上忍痛。
……
“這是苦肉計。”
金幼孜苦笑著說道:“那孫祥號稱孫佛,他哪來的膽子先斬后奏?不過是替陛下遮掩罷了。”
值房里,楊榮的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又如何?這就是君臣之道,陛下這是在敲打咱們,難道你還想去質問陛下嗎?”
金幼孜啞然,眾人啞然,楊榮點點頭,說道:“諸君,要打起精神來。當時對武臣的打壓就操之過急了,陛下估摸著就是那時候開始對咱們不滿了。所以要謹慎些,大家攜手度過這個難關再說,切莫自行其是啊!”
楊士奇迷茫的道:“陛下登基時,大家都以為好日子來了,君臣必然相得,可如今看來……卻是我們過于咄咄逼人,諸位,該反思了!”
黃淮點頭道:“不敢怎么說,陛下確實是仁君。”
眾人都紛紛點頭,朱高熾不是仁君,那誰是仁君?
今天他們氣呼呼的進宮請見,若是換做朱棣時代,少說詔獄中要多幾位獄友。
楊溥干咳道:“都抓完了,此事也該消停了,不過吏部那里各位大人還得要多勸勸。”
蹇義從進宮到出宮都沒說話,沒機會說話,可知情人卻知道,這位吏部的大佬想乞骸骨。至于是真心還是假意,沒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