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京城漸漸的開始熱了,經歷了新舊帝王更換的大明漸漸的平穩下來,各行各業都有條不紊的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百姓安居樂業,百官自然需要各盡其責。
上林苑監發生的事余波早已散盡,上官坑害下屬,這等事再尋常不過了,沒爆出來就是成功,爆出來了就是作死。
袁彌穩住了自己的位置,三天兩頭就把興和伯方醒的名號掛在嘴邊,仿佛方醒就是他的靠山。
可陳瀟不在,他的話總是顯得有些蒼白。于是他就去了陳家,想把陳瀟請回上林苑監,并信誓旦旦的說一定盡力推他去接替郭瑾的位置。
可陳瀟卻婉拒了,按照陳嘉輝的說法:此時他應當在家‘反省’,萬萬不可回去接受那些同僚的艷羨。
世間事總是這般的讓人惆悵。
袁彌悵然歸去,而一個風塵仆仆的男子卻從北方而來。
……
進了北平城,眼前的繁華景象讓沈陽有些恍惚。
他總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場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
車水馬龍,行人交錯往來,叫賣聲、吵架聲、寒暄聲……
這是北平!
沈陽茫然的看著那些行人車馬,茫然的看著那些商人滿臉堆笑……
他牽著馬融進了北平這座城市,汗臭味、書生傅粉的味、酒肉味、還有……糊涂面的味道!
循著味道,沈陽找到了一個老嫗擺的小攤,坐下說道:“來一碗,大碗。”
此時的沈陽胡須雜亂,皮膚黝黑粗糙,一身布衣看著落魄之極。
若不是看到他先把馬系在了邊上,老嫗鐵定要先收錢。
“年輕人,要不要來碗酒?夠勁的!”
老嫗見多了這種從北方歸來的家伙,大多是抱著發財的想法去了北方,然后落魄而歸,就算是吃一根蘿卜條也要喝一碗酒。
而沈陽的模樣和那些落魄歸來的大漢差不多,所以抱著希望,老嫗就問了一句。
沈陽呆呆的點點頭,看著那煮面條的鍋開始冒煙了,就指指。
“哎呀!”
老嫗馬上過去用鍋鏟翻動面條,接著就把糊掉的鍋巴也鏟起來,卻沒有丟棄,而是混進了面條里。
沈陽看看自己面前桌子上的那碗面條:面條有些干了,和方醒做的沒法比,而且上面的豆芽受熱的時間太長,看著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的蚯蚓,有些黑。
沈陽的胃口消失了,不過他還是拿起看不出本色的筷子夾了一筷面條。由于干了些,所以面條糾纏在了一起,不好分開,他就低頭把面條送進嘴里,然后咬斷。
賣相不起眼的糊涂面入口味道卻意外的好,沈陽不禁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一碗有些渾濁的酒被頓在了面碗的邊上,老嫗說道:“喝吧,賠光了本錢再掙就是了,等那座城建好了,再去肯定能發財!”
沈陽抬頭笑了笑,感謝老嫗的安慰。
老嫗看到他門牙那里的一個黑洞,就嘆息道:“出門別打架,這門牙都打丟了,不好找媳婦啊!”
沈陽微笑著點點頭,然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面色平靜的道:“好酒!”
老嫗贊道:“這酒喝的人都說好,就是辣的受不住,你卻能喝,好!”
沈陽又喝了一口,然后一口面條一口酒,面色漸漸的紅了些,可眼神卻依舊是冷冷的。
吃完面條,沈陽起身就走,老嫗一下就怒了,喊道:“沒給錢呢!”
邊上幾個擺攤的男子都對沈陽怒目而視,有人說道:“吃白食也好意思?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不像樣了!”
沈陽聞聲回頭,苦笑道:“忘記了。”
“沒錢就沒錢,說什么忘記了!”
一個男子不屑的道,老嫗卻不肯再出言刺激沈陽,只是伸出手去。
沈陽在懷里摸了摸,周圍人的冷眼并不能讓他的情緒波動一下。
“到底有沒有?沒有可就報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