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喘息停止后,他喝了一口冷茶,然后開始看書。
窗外的陽光漸漸的給室內升溫,可朱瞻墉卻忘我的看著手中的書,不時還寫寫算算。
書院的日子總是這般的靜謐和……無邪……
……
在黃林被抓捕后,金陵各方都在關注著戶部下一步的動作。
可戶部卻沒有動作,仿佛這次清查投獻只是為了抓黃林而已。
于是目光再次轉向了那個大宅子。
大宅子里,方醒扶著莫愁在散步,要弟落在后面嗑瓜子。
西瓜子曬干炒熟,那味道是相當的贊。
陽光漸漸的大了,方醒扶著莫愁往回走,突然問道:“你覺得土地對一戶人家來說是什么?”
莫愁訝然的看了他一眼,抿嘴笑道:“老爺,是命根子呢!”
方醒點頭道:“是啊!命根子,可以傳子傳孫的命根子。”
那三個動手的農戶已經被抓到了,是想尋船帶自己去尋找海島避難時被抓的。
據說他們被抓時還頗為鎮定,只是等被送進了刑部大牢之后就變色了,哭嚎著喊冤。
……
“貿然動手不可取,那會大亂!”
自從方醒的藥神效之后,權謹對他的態度就好了些,所以在外間傳聞紛紛時,就來找到了方醒。
方醒看著茶幾出神,聞言抬頭道:“權大人,是不好動,不能妄動,否則南方一亂,北方也會跟著亂。”
權謹欣慰的道:“你們知道就好,那些人讀書就想做人上人,沒了田地怎么做人上人?這是在斷他們的命根子啊!”
看到方醒面色沉凝,權謹勸道:“沒了田地,又不能經商,也就是沒錢沒人。沒錢窮,窘迫;沒人就得自己洗衣做飯,自己灑掃,不易啊!”
方醒點頭,又微微搖頭道:“他們實際上就是下面的官吏,可國朝對于他們卻沒有約束,只有優待,這是用免稅免勞役來養了一群……既然不好動,要么就釜底抽薪!”
權謹一怔,問道:“什么意思?”
他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些,面色就有些不自然。
方醒沒瞞他,說道:“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取消讀書人差役,免賦稅的特權,然后向外移民,用大量賦稅低廉,甚至是長期免稅的土地把那些無地的農戶引走,這樣就能自然而然的讓投獻風潮消失。”
權謹搖頭道:“可你卻疏忽了百姓不愿意遠離家鄉的問題,難道到時候還能強迫他們遷徙不成?那便是暴政啊!”
可朱元璋和朱棣都曾經大批的移民……
這便是‘暴政’之一!
方醒垂眸道:“權大人,那就只能直接取消讀書人的優待,然后那些農戶可以報官要求歸還自家的土地。”
“可那會引發無數的亂子!大亂子!”
權謹的須發斑白,皺眉看著方醒說道,覺得他有些不成熟。他擔心方醒氣盛,就緩和了語氣說道:“從前宋開始,優待讀書人就是國策,及至本朝,太祖高皇帝也曾經讓地方官員照顧那些家境貧寒的讀書人,只是……后來就亂了,矯枉不能過正啊!”
方醒笑了笑,說道:“權大人,此事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優待,若是去了,讀書人會鬧騰,可對?”
權謹愕然,想了想,很誠懇的道:“是。”
方醒無奈的道:“可這個優待若是不限制或是終止,那就是禍害。”
說完他拱拱手就走了,權謹原地沉思著。
“禍害?怎么禍害?”
“人數!”
方醒的聲音傳來,權謹一怔,然后恍然大悟。
“是了,等以后有功名的讀書人越來越多,兼并也會越演越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