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猜測朱高熾是否軟化了立場。
楊士奇搖頭道:“陛下看似和氣,可骨子里最是執拗,此事既然已經放了風,陛下肯定會一直推下去。”
……
張茂看到朱高熾無恙后,由衷的說道:“陛下身體無礙,臣也就放心了。”
朱高熾已經起來了,他穿了便服坐在門邊,秋風吹過,讓人愜意。
“你對大明的軍隊怎么看?”
朱高熾端著杯茶輕啜著,突然發問。
張茂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就仔細想了想,說道:“陛下,大明軍隊在擊敗哈烈之后,就已經成了驕兵,主要分布在北方,其中以京城最多。”
朱高熾看著外面的秋色,神態從容的道:“簡略些。”
這是在隱晦的批評張茂說套話。
張茂拱手謝罪,然后說道:“陛下,大明軍隊有些臃腫了,各地衛所依舊按照先前的布置。可如今大明沒有外敵,久不經戰陣,那些衛所遲早會糜爛,還不如削去些。”
這話很大膽,讓梁中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北方如今并無大敵人,可大明卻駐軍幾十萬,臣以為當清理南方衛所,然后把北方的精兵打散分到南方去,幾年一輪換,這樣可保無虞。”
看到朱高熾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張茂一咬牙,就出了重手。
“陛下,大明目前領軍的大多是武勛,可幾代之后,那些武勛的后代可能領軍?大明以后還能靠誰呢?”
說完他忐忑的偷瞥了朱高熾一眼。
朱高熾喝了口茶水,眉間輕松的道:“泛泛之談。”
張茂心中一緊,不禁大失所望。
“不過你本不是武人,所以只能在門外窺看,只見一斑。”
朱高熾很欣賞張茂,所以教導道:“要知道軍隊的利弊,你得先躬身,明白嗎?”
文武殊途,朱高熾這話有些意思,讓張茂猜不到他的想法。
朱高熾看到張茂有些不知所措,不禁心情大好,說道:“興和伯由文轉武,戰功顯赫,所以他才能對軍中事務有的放矢。”
張茂的心臟瞬間在激烈的跳動著,只覺得看到了追上那人的希望。
“陛下,臣請去各地觀風。”
觀風使,這是唐朝的官職,被派往各地觀風查俗,可張茂卻是想去觀察各地衛所的情況。
朱高熾含笑看著他,就在張茂心生歡喜時,朱高熾卻搖頭道:“你不在兵部和都督府任職,貿然而去,必然會引發猜測和敵視,你若是想知道這些……等興和伯回來之后,你可以去請教。”
張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自己和文方的地方,直到文方看到他神色呆滯,拍打了他一下后,這才醒來。
秋季是文方最喜歡的季節,寬袍大袖,瀟灑而行。
“引真,你這是被陛下呵斥了?”
文方關切的問道,然后給張茂倒了杯茶。
張茂謝了文方,悵然道:“那方醒文有神童之名,武能滅國,我輩如何能趕上他?”
“方醒?”
文方不悅的道:“引真,你提此人為何?”
他們兩人當年在金陵被方醒收拾了一次,那灰頭土臉的經歷畢生難忘。
張茂搖頭道:“是陛下,陛下方才說方醒于武事有專長,讓我可以去請教他。”
“請教什么?”
文方氣得眼睛都紅了,不知道是嫉妒還是記恨。
“方醒乃是我輩大敵,此次他在南方不知道陷害了多少名士。引真,你醒醒,切莫相信了他。”
張茂面色古怪的道:“陛下有志于革新,不管是藩王還是軍隊,陛下都有了腹案,言誠兄,你我當抓住此次機會才是。”
文方起身道:“大明四海升平,此盛世也!革新什么?”
說完他氣沖沖的出去,而張茂也沒在意,只是在回想著剛才朱高熾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