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方亦步亦趨的跟著婉婉出去,朱高熾臉上的笑意未變,淡淡的道:“要注意幾個孩子,特別是兒子。”
皇后作為后宮之主當然要敏銳,她的眼睛一瞇,問道:“陛下,可是有人要作妖嗎?”
朱高熾拿起一塊點心聞聞,說道:“晉王有些不安生,這次被朕打了幾下,估摸著難受。還有那些親戚們也不好處置,朕倒是急切了些,可不急不行啊!瞻基在南邊不過是動了一下,輿論大嘩。”
皇后聞言眼神凌厲的道:“南邊歷來就是沒王法的地方,陛下可別手軟。”
朱高熾隨手把手指頭大小的點心扔進嘴里,感受一下滋味,說道:“瞻基已經不手軟了,南方官場震動,書信往來絡繹不絕。朕也敲打了一番,南北若是串聯,朕自然會讓他們知道何為君,何為臣,何為道理,何為……霸道!”
皇后目光復雜的瞥了他一看,這位皇帝在做太子時可是以軟和、善于聽取建議著稱,可登基不過才一年多一點的時間,這人就變了。
“要看好他們,莫要被人給蠱惑了。”
……
知行書院在方醒一家走了之后繼續開課,解縉也照常每日來盯著,偶爾去上幾節儒學課,也會帶幾節科學課。
除去上課之外,他就坐在自己透過窗戶能看到教室的房間里喝茶,看看書,打打盹,日子逍遙的仿佛是在虛度。
上課了,操場上的學生們都紛紛往教室去,解縉看到他們腳步不亂,滿意的點點頭。
只是有一人卻從操場往大門方向去了,解縉看到后冷哼一聲,卻也沒過問。
……
“殿下,咱們去哪?”
侍衛齊老六帶著另外三人跟著朱瞻墉出了書院,看到朱瞻墉有些漫無目的,就問道。
朱瞻墉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世界之大,他覺得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書院內他算是老人了,和他一批進書院的學生都畢業了,有的去各地傳授科學,有的去謀生……
他在書院里的位置越發的尷尬了,除去幾個熟人,那些后來的學生大多對他敬而遠之。
“去大市場看看吧。”
……
朱瞻墉喜歡杜海林的春卷小攤,喜歡那種市井味道。
來到大市場,看到杜海林的小攤前面全是人,朱瞻墉從后面繞了過去,洗手,熟練的幫杜海林做春卷。
杜海林沖著他笑了笑,倒也習慣了。
那些顧客有的不耐煩,就沖著杜海林和朱瞻墉喝罵,兩人都笑瞇瞇的道歉。
沒多久,應付完這一波顧客后,兩人終于是輕松些。
“殿下沒上課?”
朱瞻墉眉間舒展著,“那些課我都會了,今日沒有試驗,我就出來轉轉。”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朱瞻墉突然問道:“杜先生,你覺著這人怎么活著才有意思?”
杜海林笑了笑,拿起毛巾擦擦手,說道:“您說我吧,原先覺著讀書最有意思,整日讀啊讀,覺著比別人高一等,這心里就別提多得意了。”
杜海林此時已經能很灑脫和自然的說出自己的心理歷程,沒有絲毫遮掩。
“后來女兒要嫁人了,家中突然少了進項,我這才想起原來一直是妻女在養家,慚愧之余,我一夜未睡,然后就下狠心丟掉面子,跟著學了這個春卷。”
“開始吧有些難受,總覺著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是嘲笑和譏諷,難為情啊!”
“后來開始賺錢了,回家把錢交給妻子,我這心里就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慢慢的吧,看著自己養活了妻兒,以往的高人一等那種想法自然是隨風而去。”
看到朱瞻墉有些魂不守舍,杜海林忘乎所以,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杜尚般的拍拍肩膀,說道:“這人啊要實在,別好高騖遠,先把自己弄妥當了,把親人弄妥當了,若是還有精神,那就再去折騰其它東西。”
朱瞻墉點點頭,然后拱手告辭。
“這人怎么感覺郁郁的呢?難道是陛下給他臉色看了?”
看著朱瞻墉落寞的背影,杜海林覺得皇家的煩惱真是莫名其妙。
“給我弄兩個春卷!”
“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