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搖搖頭:“沒必要,只是怕頭痛。您是他的二叔,若是喝酒醉把人打殘了他能怎么辦?”
朱高煦垂頭喪氣的道:“都沒了,就剩下了我和老三,老三卻是個奸猾的,我不喜歡和他打交道,還有誰?張輔他們成日縮在家里養孩子,就我一個人在樂安……”
“那是好日子。”
方醒覺得那種日子也不錯,只是對孩子不大友好,無法出遠門,只能坐井觀天。
所以明代的藩王一代不如一代,很大的根源就在于藩王被限制在封地內不得遠行,看到的天就只有那么大。
“會瘋的。”
朱高煦迷茫的道:“我整日就在樂安跑馬,操練兒子,可操練出來能干什么?方醒,你說他們以后能干什么?都只能吃飽了睡覺,睡醒了繼續吃。”
方醒搖搖頭,無言以對。
“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都回京,別要什么封地,然后做個紈绔子弟。第二條就是……且看以后吧。”
……
“大哥,爹什么時候回來?”
方醒在城中已經好久了,無憂都已經重新熟悉了自己的家,卻少了一個疼她的爹。
土豆正在給她畫小人,聞言說道:“要等有了新皇帝才能回來。”
無憂嘟嘴道:“新皇帝是誰?”
土豆搖搖頭,卻想起了以前經常來的朱瞻基。
……
朱瞻基在奉天殿里面,看著那些座椅發呆。
一張張座椅就代表著一個個先人,他從朱元璋的座椅看到朱棣的,再往下,就是他的父親…..
以后這里還會多一張椅子,那就代表著他。
“殿下,明日牌位就要從后殿移過來了。”
俞佳不知道朱瞻基來這里的用意,可明天就要登基了,他的事情還多啊!
朱瞻基揮揮手,俞佳帶著人出去。
這是家廟,朱家的家廟。
朱瞻基走到前方,在代表著太祖高皇帝的椅子前站定,靜靜的看著這張椅子。
椅子只是椅子,只有當后殿的牌位放在上面后,才代表著那個意義。
往后就是朱棣的椅子。
朱瞻基緩緩蹲在地上,低聲說道:“皇爺爺,孫兒明日要登基了,就要成為大明的皇帝,您可高興嗎?”
椅子無聲,朱瞻基緩緩說道:“皇爺爺,想著那些臣子,孫兒有些害怕呢,害怕自己擋不住他們,若是您在就好了。”
淚水從他的臉上滑落,他摸著椅子,哽咽道:“皇爺爺,孫兒想您了……”
“……孫兒想著您當年壓著那些臣子不敢動彈,想著您還有余力北征,縱橫捭闔,無敵于天下……還想著您對我的教導……至今不忘。”
“其實孫兒一點都不想做皇帝,只想您依舊在……”
“以后孫兒會堅強起來,就如同您一般,不會被人釘在那張椅子上動彈不得,父親……就是……”
朱瞻基看著代表朱高熾的那張椅子,“父親,您且放心,孩兒不會軟弱……”
一陣微風吹進來,帶來了最后的春天。
朱瞻基起身,倒退著走了出去。
到了殿外,他轉身看著天空,說道:“黃儼如何了?”
俞佳說道:“那老狗被關在東廠,每日有吃就吃,想睡就睡,倒是逍遙。”
朱瞻基冷笑道:“從今日起就讓御醫給他調養一番,要好好的。”
俞佳心領神會的道:“是,奴婢稍后就去東廠傳話。”
朱瞻基走出奉先殿,然后看看右邊的乾清門,有些黯然神傷。
從明日開始,他就會正式進駐那里。
他有些不安,轉身間,卻恍惚是看到了方醒就在身前,微笑道:“你害怕了嗎?還記得那個夢想嗎?”
朱瞻基喃喃的道:“我沒忘,有陽光的地方就有大明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