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祥穿著便衣,就像是個慈眉善目的小老頭跟了上來。
“我媳婦做的事,我這個做丈夫的總得去兜底。”
“可陛下并不知道。”
“不,不管他知不知道,此事我都不會瞞著他,我也無需瞞著他。”
“你不怕陛下和你生分了嗎?”
出于職業的本能,孫祥對方醒是越發的感興趣了。
別人遇到這等事拼命遮掩都來不及,這位倒好,居然要主動去坦白。
“不說才是生分了。”
方醒回身,皺眉看著孫祥,說道:“孫公公,你這模樣……真有些佛性了。”
孫祥笑道:“咱家就當這是夸獎了。沒錯,咱家現在一心向佛,若非是身體殘缺,咱家都想找座寺廟去出家了。”
方醒點頭道:“佛法無邊。只有心中有佛,哪里都是修行場。遁入清凈地,那只是內心不堅定的表現。”
孫祥微笑道:“興和伯此言大善,心中有佛,處處皆是清凈地!”
方醒一路到了宮外請見,卻遲遲不見有人來。正當他懷疑朱瞻基是不是生氣了的時候,就看到了沈石頭和賈全,兩人的中間卻有個便衣男子,而且還低著頭。
三人漸漸走近,方醒微微搖頭,低聲道:“你怎么想著出來了?”
“宮中憋悶,自從她們有了身孕之后,那些女人都快要把朕……我給逼瘋了,處處都有女人出現。”
想到朱瞻基走在后宮里,不時從大樹后、花叢中、拐角處……猛地竄出一個嬌羞的美人,這里彈琴,那里飲食作畫……
“我對此表示深切的同情。”
兩人一同出了皇城,朱瞻基饒有興趣的看著街上的行人,特別是那些商鋪,更是他關注的焦點。
“今年商稅估摸著會有不少增長,夏元吉已經喜翻了,大筆一揮,居然主動撥了錢給宮中修繕。”
朱瞻基顯得有些得意,這是他很少流露出的情緒。
大明的商稅在漸漸推進中,按照夏元吉的說法,目前根本就沒有收完,不少人依舊處于逃稅狀態。
方醒深信以大明目前的發展勢頭,商稅將會漸漸的成為戶部的主要財源。
朱瞻基有些惆悵的道:“士紳掌控住了下面,我本想試試,想用增加官吏的手段來逐漸奪回那些權利,可……群臣皆反對。”
“他們不是為了反對而反對,而是害怕你激怒了那些人,到時候你這個皇帝大概就會成為史上最不歡迎的皇帝,政令所到之處,無人應和。”
方醒看到了賣酸湯的,這種酸湯是近期才有人弄出來的,用泡菜加水一起煮。夏天喝一碗冷的酸湯,整個人就像是剛去了一趟冰庫,渾身舒爽。
而冬天來一碗滾燙的酸湯,保準讓你出一頭汗,然后胃口大開。
方醒食指大動,用肩膀頂頂朱瞻基,然后下巴朝著那個攤子擺擺,說道:“喝一碗去?”
朱瞻基也有些饞了,就點點頭,然后一行人就把小攤給圍住了。
皇宮中什么都有,可經過幾道程序之后,送來的飯菜讓朱瞻基有些懷念第一鮮的美食。
喝了酸湯,兩人繼續在街上漫步。
“這一步不能急,首先要增加的是機構,也就是官位。”
朱瞻基點點頭,“這是個好主意,弄個新職務丟在那里,開始含糊職權,等有了機會再慢慢的伸手,慢慢的蠶食……帝王做到這個份上,我也是夠窩囊的了。”
方醒看看左右,說道:“這事和皇帝沒關系,只是利益紛爭而已。皇帝再厲害,可你看看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他們也有憋屈的時候,有的比你還憋屈,所以施政是個技術活,你得悠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