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子在大明湖邊散步。
太陽曬的人微暖,湖面有微風不時吹來,如情人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臉。
“你在這邊諸般運作,依舊不成,家中有些惱火了。”
錦袍男子的身邊是一個中年男子,兩人沉默了一陣,錦袍男子說道:“二叔,方醒看似魯莽,從到濟南開始只是按部就班,那些人在長山造反,小侄是知道的,可這等事不可能成,只想著讓他難堪罷了……”
中年男子不滿的道:“老五,你是在家里坐井觀天慣了,卻低估了方醒。那人可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爵位,長山那等陣仗,對他而言就是孩子的玩鬧。至于后面借機截殺,手段倒是不錯,可惜……”
錦衣男子懊惱的道:“丁耀當年可是悍匪,手下都是一幫子亡命徒,可誰曾想方醒的手下卻更為悍勇,那夜……廝殺聲震動了半個濟南城。他們用女色迷住了李維,那個時候無人能插手,那般好的機會,居然被那個辛老七一人殺破了膽!”
中年男子眉間不見惱怒,淡淡的道:“此事非一時之勝負,你要明白這個道理。方醒應該也清楚,所以你看他馬上就偃旗息鼓,就是不敢進一步激怒儒家子弟,否則眾怒難犯……”
兩人說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前方的畫舫邊上,錦衣男子指著畫舫說道:“二叔,這女人號稱大明湖第一艷,她的姘頭現在在牢中,按照方醒的殘忍,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二叔……”
中年男子干咳一聲道:“你多久沒做文章了?”
錦衣男子不自在的道:“二叔,到了這邊之后,小侄每日戰戰兢兢……”
“怕什么?”
中年男子看了畫舫一眼,說道:“就算是陛下,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敢拿咱們家的人怎么樣,所以你這是多慮了……”
錦衣男子笑了笑,正準備說話,卻見自己的仆役急匆匆的跑過來,就皺眉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世家子弟最注重的就是規矩和風儀,中年男子側身過去,覺得這個侄子越發的沒出息了。
“……那方醒和王裳親密,有人等方醒走后潛入了王家,聽到王家人說什么邸報……還說要給潤筆費。”
中年男子嗯了一聲,喝問道:“什么邸報?”
仆役滿頭大汗的道:“二老爺,王家養了條小奶狗,警覺的很,那人后來被小奶狗發現了,幸而跑得快,不然……”
中年男子無語望天,稍后搖頭道:“居然被一條小奶狗給發現了,回頭處置了他!”
錦衣男子身體一震,躬身道:“是,二叔。”
那仆役面露懼色,只恨不能蒙住耳朵。
中年男子負手看了他一眼,說道:“繼續盯著。”
仆役如蒙大赦,急忙告退。
錦衣男子擺擺手,然后說道:“二叔,方醒這是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看到他面露急色,就冷冷的道:“慌什么?養氣功夫哪去了?”
錦衣男子急切的道:“二叔,您不知道這方醒……”
中年男子冷笑道:“他連進士都不是,小兒輩罷了,你卻畏之如虎!若是不成,我便讓家中換個人來。”
錦衣男子急忙認錯。
大家族中的競爭比官場還激烈,若是一朝被認為無能,以后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水磨工夫才能慢慢的爬起來。
中年男子面色稍霽,說道:“你年輕,不知道那些大勢。文皇帝去了之后,方醒蟄伏了多久?這是為何?不就是因為沒了靠山嗎?”
錦衣男子吶吶的道:“二叔,當今陛下和他的私交更密切啊!”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往畫舫那邊走了兩步,負手而立,微微仰頭看著上面,說道:“你不懂啊!大勢之下,當今陛下可有文皇帝的威信?你看他登基以來的舉措,無不是先試探,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動作,想想文皇帝吧,文皇帝不會去試探,一旦下了決斷,誰敢阻攔?”
錦衣男子突然抬頭,看了畫舫上面出現的雀舌一眼,揮手劈砍,低聲道:“二叔,那就……”
中年男子也看到了雀舌,他微笑道:“我家什么都不涉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心守著學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