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個實際上只是大人哄孩子的話。
而在朝堂上,道理更是一個含糊的、沒有一個標準的概念。
一件事在什么時候是道理,這個千古以來都說不清,也沒人想去說清。
所以當看到方醒和鄭和兩人就壓下了那些文官的反對時,朱瞻基深深的覺得朝堂之上就該有一個彪悍的臣子。
劉觀……
劉觀這幾天有些灰頭土臉,有人彈劾他的兒子不干凈,劉觀為此自辯,正在焦頭爛額。
這人不值得信重!
朱瞻基看到群臣啞口無言,就知道經歷了從文皇帝時期到現在的爭執之后,大明走向大海的政策已經不可阻攔。
他一直覺得這很艱難,可在收獲這一刻之際,心中卻多了許多歡喜。
“海上有財富,有危險。”
朱瞻基重復了鄭和的話,這是大明官方對海洋戰略的定位。
他刻意的停頓了一下,等待有人出來反對。
沒人反對!
于是他繼續說道:“海峽之外無比寬闊,有無數好處,別人會去搶奪,大明……那些土人可憐……大明要確保水師強大,為那些人說話,看護好他們。”
朱瞻基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這番話,方醒心中極為快慰,而文官們看著就像是便秘了一般。
這種話不應該是我們來說的嗎?怎么皇帝都親自下場了。
“組建水師,除去民船和各等用船之外,全數劃歸水師。”
大水師要出現了,想想那規模就嚇人啊!
誰來統領?
文官們在盯著武勛這邊,心中推測著誰能成為水師第一任大都督。
方醒不可能,皇帝不可能會放他常年出海。
張輔不可能,那是軍方的頭號武勛。
其他人……
當目光掃過站的筆直的鄭和時,楊榮的心中一震,終于猜到了些朱瞻基的打算。
“鄭和。”
“臣在!”
作為太監能在皇帝的面前自稱臣的,大明沒幾個,而鄭和就是其中的一個,最出色的一個。
朱瞻基說道:“你功勛甚多,朕本想讓你頤養天年,可既然要重組水師,能讓朕放心的卻不多……”
能讓君王這般說,對于臣子來說就是最大的榮譽。
鄭和跪下,抬頭,少了些皺紋的臉,卻繼續斑白的頭發,讓人心中憐憫。
“臣愿意執掌水師,為陛下,為大明看好船隊。”
這話好像有些王婆賣瓜的意思,群臣卻肅然。
在整個大明,當鄭和說了這話之后,沒人敢去駁斥。
沒人敢說能比他做的更好。
沒人敢說自己比鄭和更忠心。
朱瞻基露出了微笑,說道:“好,如此水師之事就交給你掌總,對外有事,可與都督府和兵部商議。”
武勛們和張本都面露異色,稍后才想起了方醒當時的話。
水師是獨立的,也可以是聯合的,但它的獨立性必須要得到保證。
方醒不想讓水師被傳統的陸地戰略思維拖累,所以和朱瞻基商議了許久,最終才定下了一個方略。
“你年紀大了,再四處奔波,再出海……朕于心不忍,你以后多在北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