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初冬不算冷,是的,至少呆在房間里的使團諸人都覺得不冷。
到了金陵之后,他們自由逛街的權利就被剝奪了。
多克在喝茶,金陵的茶好像比北平的要香一些,但是他們說是因為水好。
北方苦寒,水都是硬邦邦的。
而南方溫暖,山水宜人。
但是他試過,在庭院中吹一刻鐘的風,頓時就覺得骨頭都在發寒。
一邊粗獷,一邊柔美。
柔往往就意味著無聲無息,南方的寒冷就是這般。
“我們要等多久?”
明人雖然禁止他們單獨出去,卻并未限制在驛館里的行動。
阿貝爾也失去了所謂‘盟友’的自信,他現在就想回國。
“你在想著你的情人?還是想著你的孩子。”
多克譏諷著,見阿貝爾有些呆滯,不禁也郁悶的道:“目前看來咱們得等待明人的決定,可那個陳也不見了,在京城時,他經常會來找我們洗澡,讓人厭惡的洗澡,可現在他也不來了,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明人覺得不用再敷衍我們了。”
門外進來了亨利,他穿著明人的袍子,走動間依舊覺得不自在。
他一進來就搓著手道:“這里的冬天不會好過,我有預感,在春天到來之前,我們無法離開。”
阿貝爾嘆息道:“那就隨便吧,反正他們不屑于殺了我。”
多克冷笑道:“殺了我之后,他們為了滅口,你們也活不了。”
……
“西洋使者在采購,泰西使者被盯著上街一次,回來后有些不高興,不過下官沒去管,他們后來自己就消停了。”
一本正經的陳默讓方醒有些不大適應。可陳默從上次被東廠的人盯著之后就差點被嚇了個半死,最近很正經。
“看好他們,記住了,除去儒學之外,任何書籍都不許他們購買和收集,一旦發現,馬上奪回來,為此……見血也無妨,有功無罪。”
方醒抬頭,正好看到陳默在諂媚的笑。
熟悉的猥瑣啊!
方醒覺得心情好了些,就吩咐道:“離出海還有些時日,你若是想回家看看,本伯做主,放你一個長假。”
陳默堆笑道:“伯爺,下官在職呢,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這貨是甩手掌柜啊!家里的妻兒完全不管,但是錢糧卻不會少。
方醒壓下那個古怪的猜測,說道:“既然如此就隨便你。”
等陳默走了之后,柳溥卻說要去造船廠看看。
……
李家工坊在金陵屬于后起之秀,從永樂年后期開始逐步放開商業限制以來,李家的工坊就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發展了起來。
及至宣德年后,商業環境更加的寬松了,李家在城中的工坊地盤不夠用,就在城外弄了新工坊,專門出產鐵器。
城中的工坊就專門打造精品,所以看守很嚴格,就怕別家來偷學。
說是工坊,外面看著和人居差不多,只是占地大了些而已。
“來找誰?”
“錦衣衛費石。”
大門打開,工坊的東主李吉軟著腿把方醒等人迎了進來。
“本伯方醒…….哎哎哎!扶住他!”
方醒剛自我介紹,看著精壯的李吉竟然雙眼翻白,人就往后倒去。
這是方醒第一次見到費石出手,竟然只是慢了辛老七一些。
辛老七上前一步就扶住了李吉,費石隨即也扶住了另一邊。
辛老七只是按了一下,李吉就悠悠醒來,看到方醒之后就像是見到惡魔一般的往后縮。
“本伯不是來抄家的!”
方醒滿面黑線的安撫著,可李吉依舊是害怕,費石就喝道:“被誰嚇了?說出來,伯爺為你做主。”
李吉怯怯的看著方醒,費石摸著刀柄,眼神越發的冷了,這才讓他開口。
“伯爺,有人說……您要抑商……”
方醒問道:“誰說的?為何這么說?”
費石罵道:“伯爺一直說大明在打壓商人,這是誰的狗屁話,居心叵測!”
“是……前天喝酒,大家看到那些被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