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敲打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刀在后面坐在車轅上,嘴里咬著一根雞骨頭,嘴角多了油膩。
他看了前方惆悵的土豆一眼,突然說道:“大少爺,那女子家住在黃華坊。”
土豆的身體一僵,說道:“小刀叔,哪個女孩?”
小刀嘿嘿的笑道:“大少爺,那馮家就在文思院對面的巷子里。”
土豆在馬背上看著有些僵硬,嘟囔道:“和我沒關系。”
小刀把腳搭在車轅上,身體微微后仰靠著一個木箱子,戲謔的道:“大少爺,您肯定想知道消息的來歷吧?”
土豆沒搭理他,小刀說道:“小的先前和英國公府的張琪喝酒,請他幫忙去查了一下。”
土豆還是沒搭理,可心中卻對英國公府的手腕感到震驚。
不過是一個多時辰,居然就查清了那女孩家的情況,這個能力若是用于邪路呢?
他以前聽方醒和黃鐘說過皇帝對勛戚的態度,好似對女人和小人,近則不遜,遠則生怨。
如今看來,勛戚,特別是武勛,皇帝大概忌諱的是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和手段。
“那馮有為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叫做馮祥,沒成親,說是定親了,親家是個小官的外甥女。那馮有為就是以畫畫養活了一家人,那馮祥在讀書,只有馮霖幫襯著,經常幫馮有為送畫。”
小刀自顧自的說道:“馮霖好像比少爺你小了一歲還是一歲多,家里和街坊都叫她阿霖,那個什么……他們說是下面兩個木頭的霖,不是鈴鐺的鈴。”
提到鈴鐺,土豆瞬間感到了惆悵。
他看著前方,恍惚又見到了那條大狗,那眼神冷冷的,就像是在山林中回頭看著自己,催促著自己趕緊跟上。
“大少爺,那女子很能干,就是兇。哎!兇的女人讓人頭痛,可出門卻放心,男人,難啊!”
小刀搖頭晃腦的說道:“你說我家里的那個吧,當年賣春卷賣的風生水起,一個小女子就能撐起一個家,等嫁進來了,那家里都沒我說話的地方,整日就得聽她的安排,不聽她也不吵架,就看著你,看的你頭皮發麻。好嘛,遇到這樣的女人怎么辦?只能聽了唄!”
他嘀咕了半晌,見土豆沒反應,就跳下馬車,也不擔心馬拉著車跑了。
他走到土豆的馬邊,說道:“大少爺,明日啊!錯過了明日,馮家怕是要倒霉了,那女子弄不好就會挨打,哎!想著就心痛啊!”
土豆有些不自在的在馬背上磨動了一下身體,干咳了一聲,欲言又止。
小刀促狹的笑了笑,說道:“大少爺放心,小的保證不給老爺和夫人說,若是說了,回頭就被趕出來睡一宿,冷個半死。”
土豆尷尬的看著前方,也沒拒絕。
小刀回到了馬車上,加速和土豆并行,說道:“大少爺,小的這就回去了,回頭給老爺夫人說您是遇到了同窗,在喝茶。”
土豆呆呆的看著他趕著馬車加速走了,然后捂著額頭道:“這是哪跟哪啊!”
方家對孩子管教的不是很嚴,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自覺。
土豆覺得不能去,就漫無目的的在城中轉著。
龐大的帝國除了軍隊之外都在休息,一切都靠著慣性和自覺在運行著,卻也各自安分。
五城兵馬司的人自然是沒法休息的,越是熱鬧他們就越忙碌。
有人認得土豆,見他神色茫然的牽著馬在街上閑逛,有個軍士想討好,就喊道:“小伯爺可是要去貢院嗎?”
這邊有武學,也有貢院,可這話卻問錯了。
土豆一怔,然后才發現自己居然到了黃華坊。
他只覺得心跳略快了些,就敷衍道:“多謝相告,在下只是找個同窗。”
那軍士還熱情的想為他帶路,領隊的小旗官一腳踢了他個踉蹌,然后對土豆說道:“小伯爺放心,這片地方才剛清查過,保證沒青皮。”
刺殺是不可能的,這是大家的共同判斷。
誰要是敢去刺殺土豆,沒人知道方醒會變成什么樣。
他最大的可能是發瘋,然后無差別的展開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