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知道他說的是房玄齡那悍妻的典故,就說道:“侯爺,房玄齡的媳婦可是范陽盧氏的族人,太宗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用毒酒毒死她,所以盧氏自然知道是假。”
這等見解在權貴中只是舊聞,陳鐘在思索問題,周東恍然大悟道:“那張氏乃是英國公府出身,雖然近些年方醒在軍方多有威望,可火器裝備太少,大多武人都在觀望,對他可沒多少好感,所以英國公府依舊能壓住他。若是兩家生出了齟齬,那可就熱鬧了。”
他開始以為陳鐘只是想惡心方醒,沒想到還有這層深意。
于是他把往日的怠慢收了許多,覺得權貴果真沒有一個是善茬,城府太深了。
陳鐘突然抬頭道:“方翰那邊不要弄,明白嗎?”
周東應了,可終究有些悻悻然。
陳鐘揉揉后頸道:“就算是去刺殺方醒也好過去弄方翰,懂嗎?”
周東懂了,“是,看來方醒溺愛孩子果真是名不虛傳。”
陳鐘微微搖頭,“這是護犢之情,陛下可知道了此事嗎?”
周東說道:“今日皇城中沒有什么異常。”
陳鐘的眼中多了幾分羞惱,說道:“那便去看看。”
若是被皇帝知道他被方醒打了,那他以后怎么還有臉去上朝?
……
方醒主動請見了朱瞻基。
過年期間自然無需太嚴肅,兩人見面后自然說了些過年期間的事,可方醒卻不大自然。
朱瞻基抱著的是那個叫做玉哥的孩子,邊上站著的是那個傳說中皇帝愿意為她摘下天上明月的明月。
明月看著很知禮,給方醒像模像樣的福身之后,就準備告退。
朱瞻基抱著玉哥起身道:“里面暖和,但久了卻悶,出去走走。”
方醒心中盤算著這里面有沒有什么陷阱,緩緩跟在后面。
他最擔心的就是朱瞻基開口為玉哥求師。
若是旁人他拒絕了就是,可朱瞻基卻不同,兩人之間多年的交情,讓他無法開口說不行。
這無關身份地位,但卻和大明以后的局勢關系不小。
四人出了暖閣,一路在殿外游走。
朱瞻基抱著玉哥,突然問道:“你覺得陳鐘如何?”
方醒心中馬上就轉過念頭,說道:“普通。”
這是說陳鐘并沒有什么天賦或是特別厲害的才能。
朱瞻基微笑道:“那便是在混日子了。連土豆都拿不住,蠢的夠可以的。”
方醒心中腹誹著:你作為皇帝把這些武勛閑置在家里,沒事情做,那可不就是混日子嗎。
至于土豆的事,朱瞻基自然得了消息,然后每天就聽著土豆和馮霖的進展樂呵。
朱瞻基嗯了一聲,等繞過這里時,前方就是正面,能看到屋宇無數。
“勛戚多有不滿,不過朕卻不怕,有火器衛所在,他們若是敢有異動,朕便一網打盡了他們。”
方醒看著朱瞻基的側臉,那里多了些冷酷。
這是和開國帝王差不多的想法。
一網打盡,把能威脅到自己地位和子孫安危的人都拉下來,最好全都干掉。
你不能說他自私,因為皇帝安,則天下安。在朕即天下的當下,這就是天道!
“父皇。”
明月突然指著前方趴在地上找東西的宋老實喊了一聲。
朱瞻基的冷酷消失了,他笑瞇瞇的道:“他在找蟲子。”
他抱著玉哥回身道:“宋老實從救鳥開始,整日心思都散了一半,現在更是連蟲子都救,索性這里的蟲子少,不然朕要擔心那些臣子會被他嚇到了。”
明月在好奇的看著方醒,若是在以往有外臣來了,朱瞻基會讓他們馬上回避。
可今天這人卻不用,為什么?
小孩子的好奇心能讓世界崩潰,方醒看到了這些好奇,覺得自己太過冷漠也很無趣,就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他是至高無上的神靈。而宋老實的世界隨心所欲,大概比我們都幸福吧。”
朱瞻基說道:“朕的世界就是大明,卻不能隨心所欲,也不是至高無上的神靈,所以宋老實確實是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