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人被冷的面色發青,卻還不忘擺出風流名士的派頭來,然后一路打馬而去,風中的背影看著有些發顫。
春天的氣息就這么無聲無息的來了。
一年之計在于春,龐大的帝國自然也是如此。
開朝第一件事,皇帝就令各地官府要盯著下面,做好春耕前的準備工作,別一心只想當甩手掌柜。
“……若是有那起看到百姓耕種繁忙還要出游踏青,順便飲酒作樂的官員,就地免了!”
年后的第一次朝會,皇帝看樣子依舊是延續了去年的作風,沒打算給官吏們留面子。
“讀書是本分,可做了官,那就要管事,什么事都不會,都不懂,那朕要你來作甚?百姓辛辛苦苦交了稅,養你作甚?那還不如養條狗,至少還能看家護院!”
皇帝越發的刻薄了啊!
不過楊榮卻深以為然,出班說道:“陛下,往年春耕時,有些官員五谷不分,就借著勸耕的名頭出去游玩,那些百姓見了都背后嘲笑,還編了不少話,實在是沒有體統。”
朱瞻基忍住了更刻薄的話,說道:“不懂就要學,去田間地頭和那些老農學,別怕臟了自己的衣裳,臟了自己的玉趾。”
咳咳!
楊士奇干咳了兩聲,覺得皇帝對當今的官員意見太大,終究不是好事。
方醒也在,他出班說道:“陛下,都察院和東廠錦衣衛都可以去暗訪,還有一個,按察使應當有這方面的功用,可最近一些年,大明的按察使好像就成了擺設,沒啥作用了。”
按察司大抵相當于一個地方的公檢法,可近些年各地的按察使卻落了下風,竟有些變成布政使下屬的感覺。
朱瞻基點點頭,深以為然的道:“下旨申飭,各地按察司和光同塵,朕深厭之。”
皇帝都不開個頭,不說鼓勵一番,竟然直接就用了深厭之這話,可見是真的厭惡了那些和光同塵的按察使。
楊榮苦笑著擬好旨意,朝上無人反對,就算是成了,等著散朝后按照程序發下去。
朱瞻基目光轉過來,說道:“泰西人被敲打了回去,哈烈人和肉迷人聯手自保,大明今日煌煌,武人功不可沒!”
年后的第一次朝會,皇帝居然罵了文官,夸贊了武人。
這個很難得啊!
武勛們與有榮焉,朱瞻基含笑道:“除去海上之外,大明許久都未曾征戰,諸卿尚能飯否?”
這話問的是武勛。
頓時群情激昂。
不,是激動了。
徐景昌第一個站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和皇帝有默契,激動的差點落淚了。
“陛下,臣幾次大戰都沒撈著,每日在家中操練不輟,只是沒有報國的機會啊!”
隨即武勛們都開始出班表態,看他們的模樣,分明就是恨天無把,恨地無環,只說皇帝沒給自家機會,不然定能揚威異域。
朱瞻基聽了頻頻點頭,很是受用的模樣。
等武勛們消停些后,朱瞻基說道:“過年休息了一陣,諸卿不會懶了筋骨吧?”
又是一陣自夸后,朱瞻基贊許的道:“果真是國朝的棟梁。”
這話讓人臉紅,但方醒瞅了一眼,連徐景昌都一臉鎮定的站著,仿佛自己真是大明的棟梁。
朱瞻基說道:“許久未曾征戰,朕想看看諸卿的……子弟可曾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就在后日吧,各家的子弟在武學聚聚,朕也會去看看,人嘛………四品以上武將的子弟都去,親戚們也去,好歹讓朕看看他們的成色,好量才取用。”
興奮宛如潮水般的退了回去,朝堂就像是退潮后的沙灘,一群寄居蟹從寄居的貝殼里伸出腳爪,想找個地方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