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覺得頭有些暈乎。
李二毛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就請了郎中來。
郎中是青州府有名的,德高望重。
等看到睡的很沉的方醒后,郎中就有些慌了。
興和伯來青州府查驗糧庫的事兒早就傳遍了,要是方醒在青州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郎中覺得自己一家子都不用活了。
他戰戰兢兢的看看方醒的面色,然后診脈。
稍后他的面色微微松緩了些,等診脈結束后,就和李二毛到了外面說話。
“伯爺這是累了。”
郎中自信的道:“這是累狠了,加之思慮過甚,所以……”
他指指腦袋道:“所以伯爺會覺得疲乏,歇息幾日,少操心,老夫這里再開一副藥,扶扶正氣。”
李二毛心中稍安,問道:“老師何時能醒?”
郎中莞爾道:“伯爺只是在睡覺罷了,人累了就要睡覺,祛邪扶正之后,休養些時日,伯爺就能無恙,照樣能上陣殺敵。”
李二毛聞言就微笑道:“天色漸晚,先生還不如在這里吃了晚飯。”
郎中愕然道:“老夫……”
李二毛的眼神中多了些晦暗不明的東西,他俯瞰著郎中,輕聲道:“先生,這對你有好處。”
那郎中畏懼的低頭道:“是,大人放心。”
李二毛沒回身,吩咐道:“帶了先生去歇息,好飯好菜招呼著,洗漱的東西給新的。”
這態度再明顯不過了,在方醒沒穩妥之前,這郎中就只能留在軍營中。
隨后兩處倉庫都有最新的數據過來,李二毛去接了,然后從頭核算。
晚飯他就隨便吃了一碗面條,然后就守在床邊核算數據。
油燈的光亮不足,而且光線有些發黃。
李二毛抬頭眨眨眼睛,然后揉著眼角。
視線有些模糊,卻不是眼睛不好,而是光線暗淡。
他在想著家中的妻兒,還有老母。
嘴角微微翹起,這是心情不錯。
但當想到朝中的動向時,他就深呼吸一下,然后揉揉眉心。
“困惑了?”
床上傳來了方醒的聲音,李二毛一怔,側身看去,見方醒醒的炯炯的,就問道:“老師可覺得哪不妥嗎?”
方醒搖搖頭,不等李二毛攙扶,就坐了起來。
“渾身覺得有些酸軟,這是累了,還有些外邪入侵,弄一大碗面條,帶的干蘑菇發一些,多放些姜和大蒜,還有辣椒。”
李二毛剛想出去吩咐人,可門外卻有腳步聲遠去。
方醒笑道:“是老七。”
哪怕方醒讓他去歇息,可辛老七還是來了。
李二毛給方醒倒了一杯熱茶,然后拿著冊子說道:“老師,兩邊的虧空都不少,那些人都被拿下了,張路回去之后又指桑罵槐的敲打了一番手下的官吏,可卻越發的人心惶惶了。”
方醒喝了一口茶,然后雙手捧著茶杯,覺得身體和精神都處于一個低潮期,但卻格外的冷靜。
李二毛見他有些萎靡,心中擔憂,只能寄希望于郎中的判斷。
“別擔心這個,張路沒那個膽子,明日記得把奏章快馬送進京,青州府的前任知府,馬上拿下!”
方醒很輕松的說道:“對外的姿態可以冷肅,可以急不可耐,但是你自己得心里有數,不要把自己的底細亮給對手看,甚至……只能你自己知道。”
這是在教李二毛為官之道,甚至是高官之道。
外面辛老七回來了,他站在門外,左右梭巡了一下,屋子里的談話緩緩傳出來。
“所謂的德高望重,必然就是門生故舊多,而且不少人都身居高位,所以別急著去挑戰他們,否則就算是成功,你也將會被攔截在一個地方,多年不得寸進。”
李二毛兩次漂亮的出手之后就開始了蟄伏,這非常符合為官之道。
不能一味的高調,否則遲早會毀于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