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還令本官帶著文武官員諭祭七七四十九日,然后派車船護送……”
“陛下隆恩……”
金昭伯已經哽咽了。
所謂的諭祭,就是帝王下旨祭奠臣子,這更是難得。
而且皇帝還要派人護送棺木歸鄉安葬,當真是什么都包了。
“陛下剛派了行人司的行人毛俊前去奔喪……”
金幼孜的老家在江西,按照金昭伯的想法,就是在京做完法事之后就返鄉,至于奔喪,他準備指派一個老仆回去。
可皇帝居然派出了毛俊,可見真是哀傷了。
這就是死后哀榮。
方醒出了金家,見到外面多了官員,就騎馬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是個君子。”
解縉得知了情況后也是唏噓不已,說道:“輔政學士中,金幼孜雖然執拗,可也只有他稱得上君子。其余人等蠅營狗茍,不堪入目。”
目前朝中的重臣都是他的后輩,這不是指年齡,而是資歷。
老解在洪武年間被重用時,楊榮等人還是小字輩。
他的眼光歷來都高,一般人等都難以入眼,沒想到居然對金幼孜的評價不低。
“楊榮有麻煩了。”
方醒在喝茶,聞言問道:“為何?”
解縉微微瞇眼,像是回憶著什么。
“輔政學士差了兩個,人人都想到了胡濙,可誰想到了杜謙?”
方醒搖搖頭,有些驚訝的道:“杜謙的資歷不夠啊!”
現在的輔政學士可不簡單,沒有在重要的職務上干過,你上去別人也不會心服口服。
而大理寺卿顯然不算是重臣,至少在解縉和方醒的眼中不算。
解縉得意的就像是個孩子:“杜謙能力不彰,可他卻是陛下潛邸時的老人,和你差不多。”
方醒點點頭,有些領悟了解縉的意思。
“輔政學士里一定要有陛下的人說話,他能充當陛下的耳目,代表陛下的利益。”
方醒覺得自己不喜歡政治,不喜歡太多的布局和謀劃,可杜謙和他的關系并不好,甚至有些隱隱的敵視。若是他進了政事堂,對自己會有什么影響?
“若非是你在,杜謙本是陛下潛邸時的第一人,以后飛黃騰達自不待言。可有你在前面,他再怎么撲騰都是白費勁,超不過你。”
解縉饒有深意的道:“他不一定會是你的朋友,所以你要小心。”
方醒覺得無所謂,再說他也不可能和一位輔政學士成為盟友,那是大忌諱。
胡濙和杜謙的組合,那些人大抵會有些失望吧。
胡濙不站隊,他本是文皇帝最忠誠的臣子,要站隊也只會站在皇帝的一邊。
杜謙是皇帝的人。
那么此次之后,政事堂里的格局就變了。
皇帝的力量第一次不加掩飾的開始出現,朝堂之中該怎么應對?
有人會改弦易轍,有人會咬牙切齒,有人會不知所措。
這就是黨爭的苗頭,下面的官員們會自覺不自覺的開始站隊。
“可是擔心黨爭?”
解縉見方醒有些發楞,就隨口問道。
方醒點點頭,“不只是擔心黨爭,也在想著剛收到的消息……哈烈和肉迷聯軍已經停止派出游騎,亦力把里被大明控制住了。”
解縉皺眉想了想,說道:“那就是大戰將起,不過你不必擔心此刻會有黨爭。”
他很是輕松的道:“黨爭黨爭,哪朝哪代沒有?沒有才是稀奇事。帝王不糊涂,那么這些只是小事,反而會是助力。帝王要是昏庸,沒有黨爭反而是壞事,那會出現權臣。”
方醒也想通了這個,覺得自己的煩憂就是杞人憂天。
黨爭永遠都躲不過,與其擔憂,不如未雨綢繆去限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