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堪瞇著眼睛看向村外。
那遙遠的地平線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那黑點在不斷緩慢的朝著小賀村的方向移動,移動的速度很快了,一開始是個模糊不清的黑點,慢慢的,它就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從一個黑點變成一群黑點。
那是一個長陣一樣漸行漸緩的黑點。
不管走過的地面有山川還是河流還是各種溝子,全部都是如履平地,直直的朝著小賀村走來,看起來慢,實際上卻很快,明明上一秒還是黑點,下一年,賀堪已經能夠看見為首詭物的樣貌了。
一個長長的隊列。
為首的是兩個壯年男人,面色慘白,布衣短打,眼睛漆黑,眼下有深深地黑眼圈,眼皮動都沒動,直直的看向前方,手中拿著超過兩米的巨大旗幟,旗幟深黃,旗幟上面被刻畫著詭異的紋路。
隊伍的更后面是一個黑色神龕,或者說神位,被供奉在一個巨大的黑色轎子之上,由四個粗壯的腳夫托著,腳夫一直低著頭,乍看有種頭快要掉下去的錯覺。
重重黑布像是刷了厚厚的桐油一般,死死地遮擋住了外界的目光,看不清轎子上供奉的神位到底是誰在這神位的轎子后面,還有幾個手中捧著各式祭器的仆祭,同樣臉色慘白,穿著布衣,低低的垂著自己的頭,看不清神情。
在隊伍所有人的外面,有一個與眾不同的身影在前面領著。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穿著喪服的老人,剛剛死就從棺材中挖出來的那種,干癟,慘白,身材瘦小,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如同紙人一般,重重的畫著腮紅,嘴角揚起,像是被一種無形力道硬生生的扯起來一般,眼睛瞇起來,看不清瞳孔。
喪服老頭一直都在前面領路,笑瞇瞇的,突然,他似乎察覺到小賀村這邊的目光一般,猛得抬起頭,目光直直的看了過來,他臉上紙人一般畫上去笑容更大了。
“游城隍”旁邊一道蒼老中帶著不敢置信的聲音猛得出現,也將沉思中的賀堪驚醒了。
賀堪下意識抬頭看向旁邊,發現發聲的正是李術師,不知道什么時候李術師來到了村口,目光同樣直直的看向村外,似乎看了好一會兒,顯然看見了村外過來的詭物,此時一臉驚慌焦慮,忍不住后退一步,吶吶自語。
“不可能,不可能,今年可還不是祭拜城隍爺的日子。”李術師臉色慘白,一邊搖頭一邊試圖否認自己看到的一切,動作劇烈到旁邊扶著他的錢三命都快要扶不住了。
而此時的錢三命則完全沒有心思顧著李術師了。
錢三命自從李術師說出“游城隍”這三個字的時候,便臉色慘白,魂不守舍,他同樣吶吶自語“游城隍,游城隍,城隍爺又來要人了。”
“村里人不夠了,真的不夠了。”錢三命像是被嚇傻了一般,一邊搖頭,一邊嘀嘀咕咕念念叨叨的重復著這些話。
不止是李術師與錢三命失魂落魄,表情驚恐。
村外此時站著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在李術師說出“游城隍”這三個字的時候,皆是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氣氛一時間壓抑無比,慢慢的寒意越來越大了。
賀堪看見這副場景,眉頭漸漸皺緊,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知道“游城隍”到底是什么,而原身不知道賀堪重新翻看了自己的記憶,發現記憶中的的確確沒有“游城隍”這種事情。
按理講,原身絕對不可能忘記這種全村一定會發生的大事。
賀堪下意識的看向自己家,家中窗戶并沒有關,白舅舅一直沉默不語,好像沒有變化,了解他的賀堪卻發現白舅舅下意識捏緊了手下的桌角,內心并不平靜,顯然,白舅舅也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