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峰,觸手可及。
虞圖南以為她會激動得跟合作伙伴握手,舉杯喝酒。
最后卻什么都沒做。
她只是平靜地站在人群中間,表面微笑有禮,內心波瀾不驚。
直到,腦海里闖入一個奇妙的想法。
去看看弟弟,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像死寂的湖泊蕩起層層漣漪,虞圖南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熱血與激情。
她不顧董事會的反對,匆忙離開會場,連尋找司機的時間都沒有,顫抖又激動地握著方向盤,深呼一口氣,朝著墓地出發。
再然后,她遭遇了車禍。
天旋地轉間。
困擾了她整整一年的難題,終于有了答案。
原來陸子野死前,經歷過這些。
恐懼、害怕
疼痛難忍。
睜眼的動作變得艱難沉重,全身上下鉆心的疼,連動指尖的力氣都沒有。
她像跌入深海里,意識一點點散盡,身體一點一點往下沉。
這么疼,陸子野怎么跟她打的電話
抬手的時候,不疼嗎
虞圖南沒有答案。
腦海里驀地闖過初中時她和弟弟一起在小吃街買炒飯的畫面,美好,寧靜,稍縱即逝,再是暗無天日的黑夜。
她跌入深淵里。
意識永遠昏迷。
虞圖南闔眸,深呼吸。
空氣鉆入肺部,帶著秋日晚間的冷意。
涼得虞圖南打了個戰栗,驀地睜眼。
陰森的車禍畫面像潮水一樣,倏忽消失。
虞圖南環視四周,微微松了口氣。
她在安全又舒適的家里。
抬手擦去額間的冷汗,虞圖南視線往前。
正前方,七八把車鑰匙靜靜貼在奶白墻紙上,像勾魂奪魄的鬼魂,扮演得無害,實則其中暗藏危機。
虞圖南抬手,遲疑地靠近
離她最遠的一把。
頓了頓。
指尖停住。
思緒流轉。
血紅場景侵襲腦海。
倒在駕駛座上昏迷不醒的人,最初是她,后來又成了陸子野。
她是被束縛在原地的旁觀者,雙腳生根,站在車外,被迫一遍又一遍看陸子野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跟她打電話,每一句話都是
“姐,我下輩子一定乖。”
不是這樣的。
陸子野已經很聽話了。
他擠出時間給備戰高考的她準備營養飯菜;她填志愿時報考的大學很遠,他支持,再三允諾即便一個人,他也會好好生活,乖乖學習,跟她上同一所大學。
旁人的高三有人陪伴,甚至連她的高三都在弟弟的鼓勵與自己的努力下得到了完美答案,可陸子野呢。
他獨自熬過了高二和高三,虞圖南從沒有聽他抱怨過什么。
還要他怎么乖。
唯一一次不聽話,大抵就是初一、初二沉迷古惑仔,四處當老大的兩年。
是她的錯。
如果她能成熟地處理他們的矛盾,不要否決陸子野,理性商討與留學有關的事,即便陸子野出國,他們的關系依然會融洽,溝通會順利。
陸子野不會因為沒有打來的電話無人接聽,悶悶不樂地深夜開車出去喝酒,還沒到酒吧,便出了車禍。
她則不會在結束應酬后,在端午節當天,在旁人家人團聚一起吃粽子的晚餐時分,收到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