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奕嬋不知道爺孫兩人之間發生過什么,只覺得這種有錢的人家,也就是外人看著光鮮艷羨,內里全是利益的勾連和齟齬,沒有半點兒親情的存在。
就連小邵董這個人,孔奕嬋也看不到一星半點兒的人情味兒,也就是那次在機場見他笑過一回,其他的時候,要么是冷著臉,要么是繃著臉,要么是黑著臉,這樣怔著一張臉發呆的時刻實在是少有。
“邵總。”孔奕嬋出聲。
邵成澤回過神來,從桌子上撤下腿,漫不經心地問,“孔秘書,我記得你已經有小朋友了。”
“對。”
“你家的小朋友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孔奕嬋不知道邵總為什么會突然關心起她家的小朋友,不過老板難得有這樣溫和的時候,她如實回答,“是女孩兒。”
“幾歲了”
“五歲。”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是不是會有很多問題”
不是會有很多問題,是會有超級多超級多的問題,為什么要喝水,為什么要睡覺,為什么要上學,她就是不問為什么要吃飯,因為她家姑娘是個吃貨,小名叫胖丫,也幸虧是個吃貨,吃起東西來還能堵上點兒嘴,要不然她真得被她那沒完沒了的問題給煩死。
孔奕嬋不可能跟老板吐槽自家女兒,她想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好奇心比較重,什么都想要知道一點兒。”
何止是好奇心重,還不怕生,和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在電話里都能聊這么久,大概是隨了父母中的哪一位,小小年紀就這么能說,家教倒是很好,問他問題之前先說自己的情況,不過這樣也不好,萬一遇到的是壞人,豈不是把自己的底兒全都給賣干凈了。
邵成澤又覺得自己今天未免過于閑,接了一通奇奇怪怪的電話不說,還操這種操不著的閑心,他收回心思,問孔奕嬋,“找我什么事兒”
孔奕嬋好不容易才在老板身上看見點世俗的煙火氣,一眨眼就沒了,又換成了面無表情的冰山臉,她暗嘆一口氣,這張臉要是能多笑笑,她就是少拿五十塊錢的工資都樂意。
孔奕嬋給老板匯報著工作還能分神想,要是老板知道他的笑在她這兒只值五十塊錢,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可是沒辦法,她一個有孩子有房貸的已婚少婦,肯拿出五十塊錢來買男人一笑,已經算是很大方了。
等她聽完邵總的安排,轉身要走,邵總還有話說,“程瑾瀾去意晟的拍賣會了”
孔奕嬋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老板口中的程瑾瀾是哪一位,程家的二小姐,瀾川酒店的老總。
意晟是瀾川的大客戶,可邵氏旗下的酒店愣是把這個大客戶搶了過來,還是在邵總的默許下進行的,手段還不那么光彩,孔奕嬋只當邵總新官上任的火,不止燒集團內部,對外也要折騰出些動靜來。
這一舉動,算是打破了程邵兩家多年來,井河互不侵犯的平衡,相當于正面和程氏宣戰了,所以她從意晟那里得知,程家二小姐要去參加意晟的拍賣會,第一時間上報給了邵總,萬一程二小姐真是要去砸場子的,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她跟邵總匯報時,邵總反應不大,只是頗為冷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后面又加了一句,“你關注一下拍賣會的情況。”
她以為老板都忘了這件事兒,畢竟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他這一陣又忙得焦頭爛額,沒想到他還清楚得記得拍賣會是哪一天,她只能說老板的記性是真好。
她回,“程小姐沒有去拍賣去。”
邵成澤只點了一下頭,再無他話,孔奕嬋見他沒有其他吩咐,便出去了。
中午的時候,邵成澤接到了沈汐雯的電話,他有心不想接,他剛接完他媽的電話,他媽每次在電話里,都能一口氣不帶喘地說上半個小時,而且根本不用他接話,她老人家說完一個話題,自己就能很自然地轉向另一個話題,父親曾說過,說書的大概都說不過他媽,他這個兒子沒隨了母親的話癆體質,沈汐雯作為干女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剛聽完一段說書的,只想吃個清凈的飯,不想緊接著再聽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