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對彼此有太多的隱瞞,在一起的時間越長,那些隱瞞伴隨著不確定,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在這種越來越多的不確定里,她忽然產生了一種不算確定的確定,她不是無聊的人,他也不是無聊的人,縱使這是一場不太認真的游戲,兩個人也沒有必要糾纏這么久,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她的感覺,和她對他的感覺是一樣的。
所以她提了分手,是不破不立的試探,也是借著試探想要和他攤牌,他們兩個如果想要繼續走下去,需要的是徹底的坦白,而不是隱瞞上繼續堆疊隱瞞。
可他根本沒給她任何試探和攤牌的機會,干脆到沒有一秒的遲疑和猶豫,就答應了分手,讓她對他,還有對她自己產生的那點兒確定,都成了一場笑話。
再后來的那晚,她知道他妹妹去世,也能肉眼可見地看出他的難過和頹廢,他抱著她不讓她走,從他妹妹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又說到他們兩個的分手,她知道他醉了,也知道他說的話不能當真,但他發紅的眼眶和眼底隱隱的潮濕,讓她覺得能不能再給彼此個機會。
僅有的兩次確定轉頭就被打了臉,而且還是鼻青臉腫,她可以挺著肩昂著頭,對別人說沒關系,她不在乎,一點兒都不疼,可疼不疼只有自己知道。
再在一起后,他是在一點一點消除她內心的搖擺和不確定,但是潛意識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不要太信他,所以昨晚在蔣夢面前,才會脫口而出那句話。
程瑾瀾抬頭看他,眼角浸著晶瑩,“我對你不確定的地方有很多,你要怎么辦”
邵成澤撫著她的臉,“只要你不和我提分手,我總能把所有的不確定都變成確定。”
“我要是和你提分手呢”
他的吻落下來,“我不會再給你提分手的機會,淼淼,有些錯,我犯一次就夠了。”
良久,程瑾瀾在他的唇下呢喃出聲,“其實,不管原因是什么,我有點兒開心,是你買下了這棟房子,也還留著屋子里的東西,我做夢的時候,會常常夢到這些多肉,我以為它們已經有了別的主人。”
邵成澤輕碰著她的唇,“我也很高興,終于做了一件可以讓你開心的事情,該早點兒帶你到這邊來,”剛說完又否定了自己的話,“也不對,要是知道能招你這么多的眼淚,還不如不帶你來,總還有別的辦法可以哄你開心。”
程瑾瀾哭到有些懵的腦袋慢慢清醒過來,她推他的肩膀,“我要去洗臉,臉上都難受死了。”她今天化了全妝,現在臉上一定慘不忍睹。
邵成澤重重地裹了一下她的唇角,然后打橫把她抱起來,一路抱到洗手間,將她放到了洗手臺上,看著旁邊的瓶瓶罐罐研究,“要用哪個,我幫你洗。”
程瑾瀾拒絕,“你出去,我自己洗。”
邵成澤一手攬著她的肩,另一只手劃過那些瓶瓶罐罐,最后落到一個標著眼唇卸妝液的瓶子上,他以前見過她卸妝,憑借著之前的記憶,他又找到了化妝棉,然后將卸妝液擠到了化妝棉上。
“這都是什么時候的卸妝液了,沒準都過期了,你就往我臉上放。”程瑾瀾擋住他的手。
“不會過期,我上午剛讓人準備的。”
程瑾瀾:
“閉眼。”
帶著涼意的化妝棉落下來,程瑾瀾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他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你要是想說我心懷不軌,又或者是動機不純,我都認。淼淼,我就是對你居心叵測,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
程瑾瀾被他的理直氣壯弄得半響無言,“你還叫什么成勾,你干脆就叫流氓好了,這個名字更適合你。”
邵成澤手指抬一下她的下巴,換了一張化妝棉去擦她的另一只眼,“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反正我歸你管。”
他的動作過于輕柔,程瑾瀾身上起了麻癢,指尖蜷縮在冰涼的洗手臺上。
“不舒服那我再輕一點兒。”邵成澤手上的動作更輕了。
程瑾瀾禁不住他這樣的輕慢,她握住他的手腕,催他,“不要輕,重一點兒,快一點兒,不然我自己來好了,你這樣什么時候才能弄完。”
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笑,程瑾瀾驀地止住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