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于此,季匪的火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對身后依舊嘟嘟囔囔在責怪他的聲音,也能做到視而不見了。
“你說的對。”他笑著捏了捏程見煙的手“剛剛弄痛你了吧”
程見煙微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沒有。”
莫名感覺被他拉住的手心溫度也升高了些。
兩個人背對著一桌子的長輩說悄悄話,自然讓身后罵罵咧咧的季長川覺得對牛彈琴。
難得在教訓人時沒有碰到季匪反唇相譏的頂嘴場面,季長川怔愣過后,還莫名覺得空虛。
“您想罵就罵吧。”季匪側頭,看著他有些不屑的揚了揚唇“我走,不在您老面前礙您的眼還不成么”
“你這什么態度”季長川皺眉“誰說你礙眼了別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季釗抽完煙回來,看到的就是這種針尖對麥芒的場面。
他雖然不意外這兩個人又吵起來了,但還是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感到頭疼。
畢竟每次和季匪吵完,季長川基本都會犯高血壓,最后還得是他收拾爛攤子。
久而久之,季釗已經養成看到這樣的場面,就會去責怪季匪的習慣了。
“阿匪。”他走過去擋災兩個人中間,雙眸有些疲倦的看著季匪“別一回來就和爸媽吵架,你懂點事吧。”
“更何況。”季釗看了旁邊的程見煙眼,若有所思道“你妻子還在旁邊呢。”
“我沒有要吵架,只是想走人。”季匪坦蕩的回視著他,諷刺地抬了抬唇角“對于不歡迎我的地方,回來確實沒必要,還總是被扣上個不懂事的帽子。”
“哥,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一你每次的好言相勸實際上不是打圓場,是不分青紅皂白。”
因為在季釗的口中,那個不懂事的人永遠是自己,而季長川和陶倩兩個人從來都是沒錯的。
也對,在他面前的父母展現的直都是寬容慈愛的一面,又能有什么錯呢
在季釗愕然的目光里,季匪最后給了他們個譏嘲的眼神,然后拉著程見煙頭也不回地離開。
等走出這深宅大院,上了車,才感覺胸口的股濁氣慢慢消散開來。
車內安靜了片刻,副駕駛上的程見煙主動開口“我明白你為什么不愿意回家了。”
沒有任何親情溫暖的家里,其實是最難熬的地方。
因為有那么根本不愛你的群人,卻會用愛和血緣的名義裹挾著你,理直氣壯的要求你做這做那。
比較起來,還不如個人孤零零的。
“不好意思。”季匪手握著方向盤卻沒著急啟動,而是看向窗外明媚的景色,唇角的笑意卻有些自嘲“讓你看笑話了。”
實際上帶著程見煙回家之前,他也是想過努力偽裝成正常的樣子的。
奈何他的父母在讓人失望這方面永遠都不會讓人失望,還是叫了堆親戚來,讓一群人圍觀了這么場鬧劇。
“不會,我家里的情況更糟糕。”程見煙頓了下,側頭看他“季匪,能跟我說說么,你的父母為什么看起來有點偏心”
察覺到她委婉的用詞像是怕傷害到他的玻璃心樣,季匪忍不住笑了笑“只是有點么”
程見煙也笑了笑,因為他的情緒看起來不錯。
“其實他們偏心也很正常,上高中之前我都是和我姥爺生活在起的。”季匪聳了聳肩“直到十五歲他們才有了第二個兒子,還是個叛逆,脾氣大,沒教養的”
“干嘛這么說自己”程見煙忍不住皺眉打斷他“你哪里沒教養了”
“我姥爺在我爸媽嘴里,是那個時代的暴發戶。”看著她對自己的維護,季匪聲音都柔和了幾分,可以把那些曾經覺得很受傷的言論都用平和的態度講出來“他們覺得暴發戶是教不出來什么懂事的好孩子的,更是刻意會把我和我哥對比。”
這樣的對比,在季匪上高中時回到季家,被迫和接近于陌生的父母相處后,幾乎每天都是存在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