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周尋覺得自己腦袋平時就不怎么努力,這會兒更是徹底擺了,是一點兒不轉了。
但他還是下意識想朝霍言走過去。
受了傷躺在地上的謝戰勛掙扎著想坐起來“別過去你沒發現異常嗎退后”
“退什么退啊”歸云子反應過來,越過他快步上前,還不忘嫌棄一句,“你真是活該這一把年紀單身,這種時候退了就是退出競爭市場,退一輩子了”
謝戰勛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帶著三份迷茫三份警惕“我退什么市場”
歸云子沒搭理他,像接近野生小動物一樣放輕腳步走到霍言身后,放柔了語氣喊“霍言老大怎么了這是”
霍言背對著他們吸了吸鼻子。
“嘶”歸云子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恐地和周尋面面相覷,“壞了,哭了沒帶老張”
游淼淼捏緊了拳頭,垂下視線“不管怎么說,他都是第一次殺”
他沒能把“殺人”兩個字完整說出口。
他一瞬間有過恐懼,純粹對力量的恐懼,但他又覺得,擁有這份力量的人是霍言,總比是薇妮好。
“霍言。”游淼淼看著他有些孤獨的背影,試圖說服他,“如果你還想救其他人,還想帶著世界樹的人滿世界撲火救人,你總要為了保護更重要的東西殺人的。”
“你沒做錯事,你非殺不可,不殺她你就死了。”
他努力學著平常周尋和方超那樣說話,逗他開心,但還是沒學到精髓,聽起來還是不太好笑,“如果有人指責你,要審判你抓你去坐牢,我們是你的證人。”
霍言又吸了下鼻子,他把頭低了下去。
剛剛的混戰里,二隊隊員躺了一地,桑妮和陶醫生正在挨個檢查,把受傷更重的成員拖到一起,優先治愈。
她低垂著眼,眉眼溫柔,像個真正救死扶傷的醫生,但她腕足上亮藍色的圓環又無時無刻不提醒著眾人她的異常。
她抬頭看了霍言一眼,溫柔笑起來,柔聲說“沒關系的,孩子。”
“無論是不是怪物,我們都是家人。”
她抬起腕足輕輕晃了一下,“更何況,我們很難說誰更像怪物。”
謝戰勛伸著脖子看他們救人他自己受的傷不算致命,只是四肢無法行動。
確認只有傷沒有亡之后,他重重吐出一口氣,又看向霍言的背影。
那個蜷縮起來的身影,好像被責任和力量,良心和抉擇壓彎了脊背,讓人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臉上的法令紋更深,幾乎顯露他臉上的硬骨,他繃著臉說“本來這種事不該讓你做的。”
他的手指扣住地面,“是我們保護不了他們,才要你們來救人。”
“是我們沒贏過她,才要你來殺人。”
他握緊拳頭,忽然大聲,“別哭哭啼啼的。”
“別把那些家伙當人,別用那些冷血的瘋子折磨自己的良心。”
他語氣生硬,“他們就該死。”
“就是。”歸云子往他身邊挪了挪,輕輕碰了他一下,“沒事了吧”
霍言這才終于轉過身來,他緊緊閉著眼睛,臉上還掛著淚痕。
再往下,兩條鼻血縱橫流淌。
“紙”他艱難囁嚅著開口,不敢把嘴張大,否則鼻血就要流進嘴里了。
歸云子“”
“我的小祖宗哎”他哭笑不得,手忙腳亂回神找東西給他擦,“怎么還流鼻血了呢”
陶醫生好笑地搖搖頭“補過頭了吧。”
“怎么哭成這樣啊”周尋看他這反應,就知道沒大事,松了口氣又笑起來,“真行,我給你拍張照。”
霍言想把臉藏起來,還是被不知道誰的手扶著抬起來,臉上被擦了一圈。
他其實沒哭,這是剛剛使用能力掉下來的眼淚,但他現在被大家劈頭蓋臉的關心堵得張不了嘴,也就沒法反駁。
他剛剛確實有一瞬間的迷茫他忽然意識到,他不是人類,也不是真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