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花朝節,安陸略微暖和些了,雖然夜里寒風依舊有些刺骨,但白日明媚的陽光打在身上,溫熱熱十分舒服。
清風道人就是在這樣的好天氣里正式“出關”,說是出關,實際上不過是結束一段宅居日子。事實上,這并非清風觀與其他道觀第一次發生矛盾,不過掛靠在王府的幾家中,清風觀規模最小,掌門人又沒什么真才實學,擔心被旁人看出破綻,所以每到這種時候,清風道人都會十分和適宜地提出“閉關”。
在屋內有兩個吃飯穿衣都有幾個道童專門伺候,不問世事生活得極為滋潤,不過嘛,待久了也有些無聊就是了,所以估摸著事態平息,他掐著時間推開房門。
然而才一出去,清風道人便覺得有些不對。
“怎么這么安靜人呢”他看向兩邊的道童。
道童雖然在屋里伺候著,但平時也要出去拿飯,對觀內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但知道歸知道,誰也不會沒眼色的當面提起,如今師父主動問話,也都支支吾吾著不說。
清風道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自顧自地往前走,清風觀不算太大,沒幾步就撞見個女弟子,于是開口叫住,“荷花,你這是去哪兒”
被叫住的女童不過七八歲的年紀,臉上肉團團十分可愛,因為太小沒有戴發冠,而是綁了兩個雙丫髻,見到師父乖乖行了一禮,有些懼怕道“師父好,恭喜師父出關。”
清風道人微微頷首,擺出一副嚴肅出塵的樣子,沉聲道“著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兒,門內弟子呢”
“回師父,如星師姐在教我們行青木道。”荷花回答得老神在在。
青木道清風道人不解,半天才反應過來,壓著怒氣開口道“非年非節,搞什么清掃”
在道教典籍中,青木香被認為能消除污穢感召真仙,所謂的“青木道”,說白了就是大掃除。
荷花眨巴眨巴圓溜溜的眼睛,呆呆道“徒兒不懂,如星師姐是這么講的,師姐說春夏之交正是蚊蟲多發之際,尤其清風觀還靠水,必須提前做好準備。似露師姐正領人縫紗帳,其余的師兄在掏池塘里的淤泥。”
“你”清風道人恨聲道“你們就這么聽她的不知道師父今天出關”
“啊可是如星師姐現在是世子贊賞的高人,就連凈云宮那邊都恭敬有加,我們不應該聽話嗎”荷花有些茫然。
“什么高人”清風不解,身旁道童只好硬著頭皮解釋兩句,如此他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徒弟抱上了世子這棵大樹,而對方竟然半點都沒告訴他。
難不成以后要被架空了
清風面上陰晴不定,視線來回掃蕩,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總覺得觀內陌生起來,突然,他注意到荷花頭發上的一抹彩色,雙眸微瞇,不著聲色地開口道“這頭繩是誰給你的”
“這個呀,”荷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兩個小包包,笑瞇瞇道“是如星師姐,其實是世子賞賜下來的,上面還有幾個銀鈴鐺,師姐怕我平日蹦蹦跳跳弄丟了,逢年過節才讓我掛上。”
清風心中犯酸,想他在王府干了這么些年,也從未得過什么好處,也不知自己這徒弟是走了什么狗屎運。
打發走荷花后,清風整理了下衣冠,幾番思量下,掛著溫和的笑意去找了自己這位大徒弟。
此時冼如星正與似露一起整理紗帳,拒絕了凈云宮玄一掌門的邀請,她還是選擇留在清風觀,不過事已至此,再繼續低調下去就是純屬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冼如星向來都不是什么擰巴人,于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周圍人的恭維,一舉成為觀內的話事人。
而掌權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掃全觀。雖然道士素來喜潔,王府中吃穿不愁也不至于長些虱子跳蚤什么的,但對于古人的衛生習慣,冼如星依舊不太放心。
清掃只是第一步,之后她還命令日后所有人不能直接飲生水,要燒開了再喝,甚至問玄一要了些滅蟲害的藥噴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