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陋習表面上是沒有,但不少宗親貴族依舊在偷偷進行,興王臨終前特意提了一嘴不要人殉,可工匠們還是按照習俗做了。
不過也多虧墓修得寬廣,在場人才能站得下,之前也說過,興王人緣好,再加上朱厚熜得了朝廷奉上,這次來送葬的已經超過預期,將四周填得滿滿當當。
作為這次的執祭者,冼如星早早換上了法衣,在執事官的陪同下,把酒水玉器放在墓室門外,捧著玉幣來到香案前。其他官員在內侍的引導下拜了四下,逐一為老興王獻酒。
皇室宗親們的執祭者,往往都是些德高望重之輩,冼如星一個妙齡少女,雖然說是方外道士,但行此事也實在惹人非議。不過在場的都是些安陸本地人,得知其深受王府信任,在處理寧王叛軍一事上又立了大功,于是也都沒說什么。
冼如星站在最高處,伴隨著興王的最終入葬,開始高聲背誦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拔罪妙經。此為道教濟幽度亡類道經。
“爾時,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于迷途”她的聲音對比同齡女子實在算不上清脆,甚至帶著幾份疏離,在爐煙的襯托下,女子面容肅穆,眼神帶著幾份悲憫,眾人恍惚間竟真覺得其狀若仙人。
突然,誦經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下,冼如星無意間注意到前排的少年低著頭,雙肩不住抽動。
心中長嘆一聲,刻意放緩誦經的語速,“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假如真有神佛,請對這人世間好些吧。
老興王的下葬顯然是一個節點,這意味著王府徹底地換了主人,府內對著朱厚熜改了稱謂不說,就連蔣王妃也嘗試著把更多的事務交給兒子。
其他營生暫且不論,白糖生意可是大事。許知州因為抗擊叛軍有功,再加上任期已滿,幾個月前就被調去京城述職,下一任知州尚未到任,所以現在的安陸群龍無首,十分方便將生意鋪大。
不過對于下一步該怎么走,朱厚熜卻有些犯了難。
“京城和蘇杭,這兩個地方人都很多,而且各有優劣。我們如此急著收集石灰,有心人只要調查后不難破解,到時候白糖的秘方也很難保密,最多的話,也就只有兩年時間。按你的說法,這叫搶占市場。”朱厚熜停頓了下,皺著眉頭提出疑問,“所以,你覺得哪里比較好”
冼如星翻了翻手上的大明輿圖,沉思片刻,點了點某個地方,“我覺得這兒就不錯。”
順著她水蔥樣的手指,朱厚熜視線下落,旋即眉毛微挑,不解道“江西”
“不錯。”冼如星解釋道“寧王起兵不過月余就被王守仁拿下,江西府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受過其賄賂,如今正是自顧不暇的時候,估計根本沒時間和商販們扯皮。此地緊鄰湖廣,貨品運輸相對方便,再加上往東便是蘇杭,進退自如,是塊好地方。”
聽完她的分析,朱厚熜不禁點了點頭,之后又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來,“這寧王造反謀劃幾代,結果也沒成,倒是便宜了我。”
冼如星掃了他一眼,心中嘀咕,這才哪兒到哪兒,還有更大的便宜等著呢。
兩人正研究著,突然,內侍黃錦來報,說費勁來訪,想要求見王爺。
“他來做什么留下拜帖改天再說。”朱厚熜皺眉,他不是很喜歡那個書呆子,對方只要見到冼如星就一臉傻笑湊上去,每次看得朱厚熜都莫名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