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寒暄幾句,緊接著注意到對方手邊臉憋得皺成一團的男孩兒,忍不住笑道“小陸公子怎么今兒這般安靜,之前不是還跟我要話本來著,最近實在騰不出功夫,怎么生氣了”
陸炳今年已經十三歲,相較于在王府長了不少,但面頰依舊是紅撲撲的,瞧上去有些喜感。冼如星自打入宮后基本上沒怎么與他碰過面,再次重逢,小孩兒明顯有些生疏。
“我才沒那么小心眼兒,男子漢大丈夫”陸炳下意識扯著嗓子辯解,旋即只聽父親陸松重重咳了一聲,立刻收聲,小心翼翼地搖搖頭。
冼如星嘆了口氣,轉身對陸松道“千戶這次來此可是有事”
“其實也沒什么”陸松干笑,憋了半天,依舊說不出口。
冼如星沒時間與其繞圈子,沉思片刻,開口道“陸千戶,你我都是萬歲潛邸舊人,按理說在京城中理應守望相助,你要是有什么難處,直接告訴我,貧道能幫的一定幫。”
“好一個守望相助,還是冼道長您看得明白不像某些人,當年稱兄道弟,如今自己起來了,就不顧好友”許是戳中陸松的心事,聽完后他激動地狠狠拍了下大腿。
陸松先祖陸贄是唐代明相,從小便襲了父親的錦衣衛總旗之職,稍大些跟從興王到安陸,擔任儀衛司典仗。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陸松自認不是雞也不是狗,所以面對身邊一大幫有因從龍之功飛升的舊友,好像單單他被落下了。
一同在府里的袁宗皋現在任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學士,深受皇帝信任,乃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而他卻只是個錦衣衛副千戶。更要命的是,也許是因為眼見其受圣上冷落,身邊同僚也開始擠兌自己,一時之間,陸松在衛所的日子不說水深火熱但也差不多。
知他說的是袁宗皋,冼如星不免有些無語。袁宗皋二甲進士出身,現在又身居高位,嘉靖正打算抬他入閣,如此關鍵的檔口,怎敢跟廠衛來往,不搭理他明明是在保他,結果這二愣子偏偏看不明白。
但冼如星如今也只好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然后對著陸松安慰道“現在陛下與朝臣的關系才剛緩和了些,想要將王府的舊人都提上來顯然不太可能,陸千戶你輔佐陛下父子,無論怎樣也少不了封賞。”
“可是”陸松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要繼續糾纏,結果旁邊的陸炳突然“哎呦”一聲,旋即抱著肚子蹲在地上。
周圍人嚇了一跳,陸松連忙問兒子怎么了。
“早上娘準備的羊乳好像不太新鮮,有點吃壞了。”小陸炳眉頭緊皺。
冼如星趕緊讓人叫太醫,結果又被拒絕。
“不用不用,我上個茅房就好,爹爹,咱先回去吧”
為防在外人面前失禮,陸松也顧不了那么多,馬上帶著兒子離開,臨走前陸炳隱晦地沖冼如星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