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貧道的疏忽,鄭師妹,你先帶這位公子去打飯,我剛好有些話想與徐公子說。”冼如星歉意道。
鄭窈點頭,拽著劉修志離開此處。
等就剩下冼如星與徐階二人后,周圍一下子顯得冷清起來。
“徐公子,聽說你一直想見我”冼如星先開口,對著明顯有些緊張的徐階溫聲道。
“是、是。”徐階咽了下口水,“在下長久以來,心中一直有個疑問,如今到了京城,關于真人這一路的見聞都記在心中,我覺得,真人能替我解答。”
“哦”冼如星來了興致,雙臂交叉依靠在桌子上,“說說看吧,不過倘若是科舉方面,我可幫不了你。”
“不是科舉,”徐階連忙否認,因為他是進京趕考的,自然擔心旁人因為自己與冼如星交往而說他攀附權貴。
在心中組織了下語言,徐階緩緩道“想必真人也知曉,我乃是聶豹的弟子,心學一派的傳人。”
心學作為儒學的一門學派,在南宋期間還是勉強能跟程朱理學分庭抗禮的,不過到了明代,理學成為官方指定學說,朝廷大部分都是理學弟子,學術氣氛極為沉悶。
直到王守仁的出現方才有打破這一現象的契機,此時的陽明先生已經五十歲了,他的心學理論基本完成,如今正在老家稽山書院講學,并且打算自己也創辦一家書院傳播心學。
“年初的時候,師祖的父親病逝了,所以現在他正在老家守孝,根本出不來,之前在下與真人講能幫著引薦,其實有夸大的成分。”徐階說得小心翼翼。
“無妨,此事以后再說也行。”冼如星笑著搖頭,見徐階確實有一部分原因為了王守仁,但事實上她也想當面看看這位歷史上在嘉靖末期呼風喚雨的首輔老爺。
徐階謝過冼如星的大人大量,接著又道“說實話,剛接觸心學的時候,我自是十分興奮,我師祖的知行合一簡直說到人心坎上。實不相瞞,家父也是官場中人,雖然只是個微末小官,但我跟著他,從小見慣了那幫光靠嘴上說大道理,實際上卻碌碌無為的蠢人。其中不乏讀過圣賢書的,我曾覺得,他們之所以這樣,一定是學得道理不對。”
“后來跟著師父接觸了些心學的門人,雖然比之前那些蠢物要好一些,但本質又似乎沒有差別。真人或許不知道,其實沿海地區不少人在偷偷倒賣您生產的這些東西,不少人已經將白糖香水之類的偷偷賣給外國商人。”
“那些外國商人,明明可以過上安逸日子,卻依舊坐著船到處跑,幾年前弗朗機人曾來過江浙一帶,他們靠著航海占領了許多領土。我當時不解這幫人為何要這樣做,莫名覺得十分煩躁,還特意問過師父。師父只告訴我,心外無物,倘若自己不去看,這些東西就不存在。但真的是這樣的嗎”
徐階看著冼如星,眼中透露著迷茫,“在見到真人這邊后,我覺得你和那些弗朗機人很像,如今朝廷都說您不過是行商賈之事,可是為什么,我見到的反而是一個生生不息、變化日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