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已經獨處夠了,現在就回家吧。”
你原本想勉強穿著木屐上車的,然而禪院直哉沒跟你打一聲招呼,自顧自地拉開車后門,在你還沒有意識到什么的時候被他送進車后座。
隨后他也上了車,你還有閑心思開玩笑,“直哉的服務很周到。”
他的右手牽過你的左手,發覺到你的指尖發涼,就索性把你的兩只手都包在他的手心,“敢說這話的人就只有你了。”
“所以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直哉已經在逐漸變成一個會體貼別人的人了啊。”多虧了你的教導,你的心里產生幾分欣慰,“這樣的話,以后也會有更多真心對待直哉的人出現。”
“干嘛這么說話啊,一副好像要交代遺言的樣子。”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他蹙眉,“而且只要有你一個人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人,他可不稀罕他們的真心,或者說,心懷鬼胎居心叵測才是禪院家的常態,他只想把這個特例留給你而已。
“沒有啊,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的手指也被他掌心溫暖得逐漸熱起來,“只是覺得,直哉本性也不壞嘛,我知道直哉以后會成為一個成熟的、溫柔的大人的。”
此時在開車的司機都不由得放緩呼吸,作為親眼見證禪院直哉一點一點長大的旁觀者,他是最有發言權的。他還記得六歲以前的禪院直哉脾氣差得宛如混世魔王,無論是對族人還是對傭人都沒有半點同情心。
最初的改變來自與你相識后,因為害怕被你討厭,那樣的禪院嫡子也學著收斂起自己的脾氣,哪怕面對傭人的出錯也不會嚴加懲罰,最多只是說幾句。
是你教會了他如何好好與人相處,教會他什么叫做同情,盡管他不會直接承認,然而事實就是,他已經受到了你的影響極深。
如果不是礙于禪院直哉在場,司機都想直接當面感謝你對禪院直哉的教育之恩。
“真啰嗦啊,總是說這種話”明明嘴角都忍不住上揚了,他還執拗地忍住笑意,可是亮晶晶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他。
回到家以后先是收拾一番,換上居家服,你趿拉著拖鞋來到餐廳,禪院直哉還在樓上換衣服,你便招呼司機也進來用晚餐,順帶給他倒了杯熱茶暖暖身體。
司機不是個健談的人,但幾口茶下肚,他方才還有些冷得手掌也暖和起來,話匣子也由此打開。
他的原名叫做禪院奉太郎,但祖上并不是姓禪院,只是他的父親當初作為有天賦的咒術師被禪院家招攬,由此才改姓為禪院,但說來他也在禪院家待了三十多年。
“那奉太郎先生一直都是直哉的司機嗎”
“是啊,小姐您不知道,小時候的直哉少爺脾氣可大得很,就連我見到他都要緊張得出汗。”說著,他還摸了摸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都把你逗笑了。
你也回憶起小時候見到禪院直哉的第一面,他的性格的確說不上多好,“我見到他第一面也是這么覺得的,明明長得很可愛,但性格卻很差勁呢我當時心里是這么想的。”
“偷偷告訴您啊,在見到您之后,直哉少爺可以說是對您一見鐘情呢,時不時會提起你,有一回本來都說好了要去金閣寺,忽然又說不去,結果到頭來還是要趕著去見您。”
在廚房里的婆婆端著盤子走到餐桌邊,你幫忙把盤子擺在中央,她也聽見你們剛才的對話,笑著說“那都是因為阿蟬太招人喜歡了,所以那孩子也會那么喜歡阿蟬呢。”
你偷偷嘗了一塊剛出鍋的天婦羅,被燙得直皺眉,喝了好幾口水才舒服些。
“不過還是因為小姐,直哉少爺才會漸漸成長為一個有擔當的人。”盡管你常年都住在小鎮上,然而禪院家關于你的傳聞卻絲毫不減,無論是侍女還是其他的禪院家人,都知道你對他來說無比重要。
就連才三四歲的真希真依這對雙胞胎也知道你,盡管話還說不利索,但姐妹倆經常躺在母親懷里,手里抱著你送的玩偶,嘴里念叨著,“阿蟬,阿蟬什么時候來”
而她們的母親則是溫柔地撫摸女兒們的腦袋,“就快了。”
“我希望他哪怕沒有我也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不過嘛,人生本來就是孤獨的不是么”想到你完成劇本以后就會離開,與其到時候給他當頭一棒,倒不如從現在開始讓他能夠接受未來的離別。
至少等分別時刻真正到來時不會接受不了。
“畢竟,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啊。”你捧著茶杯,有些出神,周圍突然就安靜下來,婆婆和司機奉太郎都沒有說話,“咦大家怎么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