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現在卻面臨一件更為棘手的事。
那就是怎么把許聽晚哄好。
他收起用過的棉簽,連同自己的那份倔強,一同扔進垃圾桶里,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讓步道“那個花手,怎么搖”
搖花手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許聽晚一聽,顧不上哭,隨意抹了把眼淚,耳熱眼花地教了起來“不對。手腕內側要貼近對齊。”
她抓著他的手,比出一個開花的姿勢“這樣才好看。”
喝酒后,口齒有些含糊,講話拖著長音,像只樹懶。
裴競序拿她沒轍,只好硬著頭皮照做。
因此,阿姨敲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樣的場面。
穿著黑色襯衣的男人側身蹲在地上,一旁的燈光照著他的側臉,側臉線條冷硬,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可他手上的動作卻與周身的氣場格格不入。
阿姨平日空閑的時候,沒別的興趣愛好,就愛看短視頻打發時間,她實在很難將這幢別墅的主人跟花手聯系在一起,這讓那些財經周刊的記者怎么寫
君達創投的創始人喜歡在家搖花手
癖好太奇怪,她實在沒法想象。
她喊了一聲“裴先生”
裴競序停下手里的動作,不知是覺得害臊還是怎地,沒有扭頭,只說“放哪兒吧。”
她誒了一聲,把托盤放到桌子上,隨后很有眼力見兒地把門關上。
裴競序這才起身,把醒酒湯端過去。
第二天早晨,許聽晚酒醒。
她揉著眼睛坐起身,伸手去摸寢室小床的護欄。
摸了一圈后,掌心沒有意料中金屬冰冷的觸感,她動作一僵,睜眼打量室內的環境,意識到自己在裴競序家的時候,整個人猛地往后一倒,重新栽入柔軟的床褥里。
此時,所有低落消沉的情緒頃刻煙消云散。
她安詳地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昨晚發生的事一幀幀地在腦海中倒帶。
人不能在一個地方重復跌倒,她卻在裴競序面前丟了第三次臉。
她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有那么一瞬間,她希望自己永遠別醒來。可是事與愿違,她非但醒了過來,老天還懲罰她記得事情的所有細節。
思及此,許聽晚惱羞成怒地在被窩里蹬了兩腳,腳腕使勁兒時,才發覺腫脹的地方仍舊隱隱作痛。
她嘶了一聲,掀開被子,去看自己的腿。
小腿上的刮痕顏色減淡了不少,想來也不會留下什么疤痕,只是她皮膚嬌嫩,刮痕周圍到底受到了沖撞,起了不少淤青,乍一看還挺嚇人的。
她拿掌心揉了揉,手碰到小腿的時候,好像驀地記起什么,突然屏住呼吸。
幾秒鐘的功夫,她臉色緩緩轉紅,一路燒至耳根子。
有了性別意識的許聽晚,不太習慣成年男性有太過親昵的舉止,所以,待她意識到昨晚的自己非但沒有抵觸裴競序的懷抱,甚至在他懷里舒服地拱了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臉都丟盡了。
喝酒真的誤事啊。
她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種種,倒不是懷疑裴競序別有居心。
裴競序是什么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在這一方面,她絕對相信他的人品,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她自己。
因為喝了酒的許聽晚,根本沒有人品。
幸好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做出其他越界的事,心想這是形勢所迫,腳傷之下不得已的行為,這才勉強說服自己,單腳跳下床。
“太誤事太誤事太誤”她一邊念叨著,一邊推開房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