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瑞德一走進門內,就注意到客廳里干凈整潔得不像是一個單身男子的居住環境。墻壁上鑲嵌著一個小型的書架,在路過它時,他看到書架上的書是嚴格按照字母表從左到右排列的。之后,在這簡短的不足十分鐘內,對方的言談舉止透露出他本人有著輕微的完美主義傾向。
然而瑞德清楚地知道,他所感到的違和感并不是從這些方面而來。
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把對方當做某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進行側寫的。于是這點違和感只好被他暫時忽略了過去。
金發的青年在聽瑞德說完自己的來意后,露出了絲絲詫異。
喬衡表現得如同每一個自以為會與犯罪事件終身無緣的公民一模一樣,有著些許對罪犯的厭惡,又有著對自身的擔憂。然后他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面這個猶顯稚嫩的fbi。
擁有極高的學歷,智商極高,性格敏感內向,有一定的社交障礙,身為外勤fbi卻不擅長使用槍支。
與此同時,他以一種謹慎的態度提問道“你是說,那個新聞上所說的殺人犯的下一個攻擊目標是我”
瑞德糾正并補充道“是有可能被攻擊目標之一。”
如果換做bau中的其他人,這時候大概會對這個潛在受害者安撫一番,以方便接下來的交談。但社交能力低得慘不忍睹的瑞德,顯然并沒有抓住這個好時機。
對方很冷靜,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瑞德在心底又為對方添上這樣一個評價。他問“最近一段時間,你有沒有在不經意間覺得像是有人在監視自己”
喬衡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沒有。”
“那你在最近有沒有新交的朋友”瑞德又問,然后形容道,“你和那人的關系剛脫離陌生人這個行列,又不算太熟悉。他體格并不健壯,身材也不高大。”
喬衡搖了搖頭,“我記不清了。這種僅有幾面之緣的朋友,我的交際網中實在是太多了。”
這回答中規中矩。
青年暗綠色的雙眼中,帶著少許苦惱以及一片坦率,任誰都不會認為他其實是在敷衍對方。
但他的確是在敷衍。
瑞德毫無所覺,他道“斯特林先生,在距此一兩個月前,您有沒有與什么人交惡”
喬衡回道“擠垮了一家上市公司算嗎”
瑞德“算。”上至股東,下至普通公司職員,這一共交惡了多少人。
然后,喬衡就聽到對方張嘴報了一串有關失業造成的報復性殺人事件的數據。這位年輕的fbi難道就沒想過對一個潛在受害人說這種事情,完全可能會把這人嚇得晚上失眠嗎
數據報到一半,瑞德似乎也意識到這個時候說這種事情不太好,只會給對方造成心理壓力,他立即閉上嘴,尷尬地停了下來。
喬衡無所謂地笑了下,示意對方繼續。
瑞德輕聲道“抱歉。”
他繼續問“那家公司的名字是”
喬衡“蒙爾拖。”
瑞德記住了這個名字,準備等會給加西亞打一個電話,讓她查一查這家公司里有沒有符合嫌犯側寫的員工。
接下來,瑞德又問了幾個問題。
擺在角落處的落地鐘突然響起。
瑞德看了下時間,發現時間不早了,他從自己斜挎著的背包里拿出一個速記本,用筆在上面飛快地寫了一個電話號碼。他將紙撕下來,放到茶幾上。
他對喬衡說道“非常感謝斯特林先生的配合,明天會我再來的,如果想起一些有關案情的事情或遇到可疑的人請隨時通知我們,你可以撥打這個電話,會直接連接到行為分析部。外面有兩個警察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如果遇到自己無法處理的情況,可以讓他們幫忙。”
喬衡笑著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將瑞德送到門外,目送他離開。進屋前,他向著一片林蔭處多看了一眼。那里停著一輛正監視著附近所有情況的警車。
送走fbi,回到房間里的喬衡面色漸漸冷了下來。
只有他自己知道,比起那不知什么時候會到來的連環殺人犯,他更想避免與fbi接觸,或者該說是不得不避免接觸。
身體原主不是什么好貨色,原主干得更不是什么可以拿出來在太陽下曬一曬的正當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