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體冷的厲害。
她流了太多血了,她的生命和鮮血一起流出了她的身體。她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不再是剛剛急促到可以輕易被捕捉到的喘息,她現在的呼吸就連在耳力極好的楚留香聽來,也是時斷時續,難以聽清的一個狀態。
這讓他的心更加劇烈的焦灼起來。
咬著牙輕功飛了許久,他終于找見一間木屋。里面躺了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女人。她的身上還有一股讓楚留香忍不住皺眉的味道。
血腥味摻雜著男人和女人歡好的味道,這讓木屋里的空氣很有些渾濁。但是眼下已經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楚留香心里可憐這個女人,但是他現在還有更記掛的事情。
他把女人的尸體用床上的床單包著,放在一旁,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床上,就把沈知意放了上去。
雖然他的衣服也沾了些塵土,但是他覺得,自己的外衣到底還是比這張床要干凈不少的。
他從少女的懷里找出那顆夜明珠他小心的不去觸碰到她的身體,費了一些時間,才從衣服的內襯口袋里把夜明珠拿了出來。
夜明珠的光照出沈知意和雪一樣蒼白的臉色。
兩只飛鏢釘在她的身上。白色的皮膚和殷紅的鮮血,讓她有一股可憐又妖艷的脆弱感。
感受到光線的她眼睛動了動,半睜著望向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也已經無法聚焦,即便她已經盡力向他看去,也還是無法把視線定在他的身上,而是抑制不住的渙散開來。
他伸出手,把那塊被她咬在嘴里的手帕摘出來手帕已經是半濕的狀態。楚留香不覺得這有什么惡心的,反而更覺得姑娘讓他的心糾的厲害。
看著她身上的傷,這位見識過大風大浪的楚香帥咬著牙,用手一點一點拔出沈知意身上的暗器。他拔的不快,也不慢。
如果太快,很容易造成大出血的狀況。而如果太慢,對這個人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緩慢的酷刑。他已盡量做到最好。
他聽見姑娘小貓一樣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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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快要凋零的花一樣漂亮,漂亮到讓人光是看著,就忍不住和她感到一樣的痛苦。
這比她大聲慘叫,還要讓人忍不住揪心。
等把沈知意兩處的暗器都拔出來,倒上江湖人都會隨身帶著的金瘡藥,再用布包扎好后,楚留香身上也已經滿是汗水。
他劇烈的喘著氣,把手放在沈知意的臉上,感受她雖然微弱,但還存在的呼吸。只有這樣,他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他看到她的眼睛張張合合,意識到她現在已經快要昏過去了。在這種本就意識不清楚的時候昏過去,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他用手一點一點擦去姑娘額角的冷汗,盼望她能因此好受一些。
他故意裝出輕松的樣子問她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不愿意回答那個少年的問題嗎他知道,他知道剛剛的沈知意肯定是不明白他為什么不愿意告訴小魚兒他們的初遇的。她當時的語氣那么好奇,聲音還那么靈動,那么有活力。
他想把她留下來。
把那個陪著他聽了一個晚上故事的少女,把那個可愛的、靈動的,讓花蝴蝶忍不住乖乖停在她指尖的姑娘留下來。
即便沈知意已經沒有力氣再回應他,他還是努力的自說自話,希望能喚回一點她的意識。
他的聲音很溫柔,絮絮叨叨的貼在她的耳邊講著“如果今天問我這個問題的,不是你身邊這個心里有你的少年,而是我的好朋友問我有沒有什么心動的女孩。
“那我一定會說的,會說那天晚上我從那扇被你打開的木門望出去看到的星星,你身上的香氣,你散開的頭發就連你看著我時放大的瞳孔,我都要忍不住伴著酒說出來的。
這并不是因為我喜歡多嘴,但是那個晚上,對于我而言,確實是一個不一樣的晚上。我會把這樣的心事分享給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卻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分享的。
他講的真的很認真,和他此刻看著她的目光一樣的認真。
沈知意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發冷了,腦袋也暈的厲害。她知道楚留香和她說這么多,是為了讓她集中精神。她盡力睜開自己的眼睛,把自己好像被雪凍過似的臉埋在他寬大的手心里。
他的掌心很暖和,在沈知意把臉埋在他手掌里之后,就變
得更加暖和,暖和到甚至有些燙,但是這樣的溫度對于沈知意來說確實剛剛好的,她甚至還用勁蹭了蹭,以表示對他體溫的滿意。
大概這些習武之人的身體都很好,小魚兒的手也是這樣,永遠都是熱乎乎的。
可能是因為真的到了快死的時候,她的腦袋一邊嗡喻的亂叫,一邊又一堆和現在的情況一點沒關系的想法到處飛來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