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彬嘴上說是好心幫忙安排差事,但這前提卻是落榜,這不就是盼著宋聲考不上嗎
“謝謝顧學子的好意,不過讓通判大人求知府給我安排個活計倒是不用了,因為宋某一定會去京城參加考試的。還是顧學子多讀些書要緊,免得到時候考不上,還要麻煩通判大人給安排差事。
你
顧文彬你你你了好幾聲,卻發現自己被氣的已經詞窮了,總覺得自己不管說什么,對方都能應對的這么從容,讓他本來就不服的心,感到有些怕了。
為
什么這個人讀書那么好,嘴上的大道理也一套一套的呢,這么能說,怎么不去合璧軒說書呢書鋪里如此熱鬧,又因為顧文彬在這里挑事兒,不斷吸引人進來,此時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了。而這松石書鋪的對面是一家茶樓,二樓的雅間開著窗,從窗子看對面正好能瞧見書鋪里的情況。今日顧通判陪著楊知府出去巡視府城了,走到這有些累,便來茶樓喝杯茶。
兩個人都穿著便衣,而且也不經常在人前露面,一進門就去了茶樓的雅間,所以認出他們的人很少。
這時候聽到對面書鋪里有熱鬧,兩個人也頓時起了興致,在二樓聽得有些不太清楚,干脆也下樓去湊個熱鬧。
這書鋪向來都是文人墨客以及學子們的聚集地,過去看看是什么熱鬧,也好讓他們瞧瞧,這幫學子是在討論什么事情。
門口站著的人很多,兩個人擠了擠,才擠到前面去。還沒見到里面站著的人,顧通判的臉色就不大好了。
他清楚地聽到里面正說著不三不四的話的人,就是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他是不可能認錯的。
瞅見顧通判臉色不好,楊知府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安慰道“年輕人沖動,慢慢教育就好,別老動氣。
他跟顧通判兩個人上下級搭檔了這么些年,對于彼此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對方有個不成器的兒子,聽聲音能聽出個大概來,許是里面這個言語有些囂張的年輕人。
等擠到前排一看,顧通判頓時氣血上涌。剛才雖然聽出來的聲音,但他還是在心里抱著一絲期待,希望只是聲音有些相似,里面這人不是他兒子。
現在希望破滅了,站在那正在挑事的人不是他兒子是誰
顧文彬本來被宋聲堵得好一會兒說不上話來,開始硬找碴“你穿棉麻布的衣服就是寒酸現在府城里的讀書人誰還有人穿棉麻,你現在這樣子就是在丟我們讀書人的臉
張俞思幾個人忍不住緊了緊自己的衣服,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們家里其實也富裕不到哪去,來府城讀書,本身束修就是一大筆花銷,再加上每個月還要租房子住,自個家里雖然也做了點小生意,但也是有壓力的。
宋聲看顧文彬越說越蠻不講理,他道“穿棉麻布讀書就是丟人了嗎據我所知,咱們景朝每年給邊關的將士們發的御寒的衣服,大多也都是棉麻做
的,御寒照樣有效果。照你的意思,也是丟人了
“我可沒這么說。我是說你丟我們讀書人的臉了”
旁邊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在強詞奪理,有人禁不住輕笑了一聲,顧文彬立刻冷眼掃了過去,大聲說道“誰剛才笑了笑什么笑都給我把嘴巴閉上。”
“既然你覺得作為讀書人,穿棉麻做的棉衣丟人,那就丟人吧。我只知道這身棉衣是家中祖母熬夜為我縫制的,又托我爹趕路辛苦送來。如今穿在身上,只覺得朝擁坐至暮,夜覆眠達晨,歲寒嚴冬月,肢體暖如春。至于其他,你覺得寒酸,那就寒酸吧,于我而言,這是至寶。
“說得好”
楊知府忽然走了進來,剛才他一直沒出來,也是想繼續聽聽兩個人接下來會說些什么。
如今聽到這番言論,他心里十分高興。對眼前的年輕人很是欣賞,不卑不亢,而且很重孝道,不僅沒有因為他人的嘲諷而自卑,反而洋溢著一股自信。這才是他們大景年輕一代的讀書人該有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