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福眼神渾濁,逆著刺眼的光線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天際,今日的陽光還算明媚,他也該為以后想一想了。
十月中的時候,京中出了一件大事。刑部尚書被抄家入獄了,只是不知道這是別人故意陷害他而羅織的罪名還是真的。
但朝堂上的官員心知肚明,這刑部尚書是太子一派的,彈劾他的又是敬王的人,這到底是因為派系黨爭還是因為刑部尚書當真犯了滔天大罪,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猜測。
這次證據確鑿,即便是太子監國,下面還有內閣在,板上釘釘的證據放在面前,就連太子也沒辦法包庇,只能硬著頭皮一臉憤怒的把人下了大獄。
一時之間朝堂上的官員有些人心惶惶,很明顯太子與敬王之爭越來越激烈了。別看已經立了太子,這皇帝的位子卻是不一定是他的。
京城里的紛爭牽扯到的官員越來越多,保持中立的官員沒有幾個。說不準哪一天就有官員被別人抓住了把柄,把全家老小都送進牢獄里頭。
宋聲雖然不在京城,但京城眼下形勢不好,很多消息他還是知道的。李滿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寫信,他沒讀過什么書,信上寫的東西也不多,只撿要緊的寫。
好幾個有品級的大官下獄之后,京城平靜了不少。但誰知道這平靜的湖水下面會不會有暗潮在涌動呢
年底就要回京述職了,宋聲不太想回去。
尤其是眼下的京城是這般情形,他當初為什么急于外放做官,不就是當時的自己人微言輕,在京城一個不小心就會出事,連累家眷嗎
現在京城的形勢似乎比他離京的時候還要嚴峻,雖然他官職比以前大了,但在外面當了幾年地方官,身后又有金牌御令和尚方寶劍保駕護航,這般大刀闊斧想做就做的日子實在是太自由了。
雖然每天很忙碌,但看著肅昌一日一日的變化,他心里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但五年之期已到,朝廷有規定,每隔五年像他這種品級的官員就要回京述職。或升遷,或被貶,他心里有預感,應該不可能在肅昌的位置待著了。
眼下能在肅昌待著的日子不多了,他還有許多未竟的事業沒做,如今只能多做一點是一點了。
陸清知道宋聲年底要回京述職,今天開始給他準備路上用的東西了。
天氣寒冷,馬車上得多放一些御寒的東西。湯婆子肯定是要備著的,馬車里還得鋪一些毯子,這樣坐著舒服。
因為還不知道前路去往何方,這次回京述職便只有他一個人回去,陸清和家里的其他人都先待在肅昌等他的消息。
然而就在宋聲
出發前的第三日,收到了從京里帶來的一封圣旨。說是圣旨,也不算是圣旨,嚴格來說,是一封加蓋著皇印的調任函。
送信的是一個小公公,長得細皮嫩肉的,在這大冬天的從京城一路趕到這里,不僅臉凍得通紅,鼻尖也凍得紅紅的,顯然不太適應這里的氣候。
這個小公公叫李魚,是李德福的干兒子之一,這次特地把他打發出來送調任書的。他年紀輕輕又細皮嫩肉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人過來,之后還跟著幾個皇家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