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游昨晚心情原本大晴,后來變得陰郁了。
云洄之看得清清楚楚。
楚若游對人對事往往波瀾不驚,臉上基本沒有夸張表情,跟云洄之不一樣。
她高興跟不高興之間的區別,比小時候玩的那種圖畫找不同還難發現。
說來自豪,云洄之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來。
楚若游又不是面癱,沒有一片湖不起漣漪,只要觀察細致,就會發現她的情緒變化。
比如昨晚,她吹完頭發出來就找楚若游,讓她發現楚若游可能不大開心的細節,并不只是皺著的眉頭。
事實上有時候楚若游心情不錯,也會皺眉頭,借此來忍笑。
昨晚的楚若游遲鈍,云洄之都爬上床了,她才回過神,然后朝人笑了一下。
這笑可太欲蓋彌彰了。
楚若游心情不錯時,尤其在床上,是不屑于朝她這個粘人精笑的。
往往云洄之往她身邊蹭時,她都淡著表情審視,挑挑眉就含蓄地代表愿意了。
但她心情不好時,倒也不會亂發脾氣,如果是跟云洄之無關的事,她通常不肯說。
甚至怕被人問,還會假裝高興,安撫一下別人。
所以云洄之看見她那樣笑,心里就疼,就想幫她撫平眉心褶皺。
她問了句,楚若游表示不想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或大或小的秘密,不是所有事分享出去都能輕快。有些屬于自己的苦澀和煩惱,是一定需要本人安安靜靜消化的。
云洄之完全理解。
雖然她想更了解楚若游,雖然她想幫楚若游分擔憂慮,但是她不愿意強人所難地問下去。
于是她帶楚若游做別的事情,再荒唐靡靡也不怕,這不過是楚若游此行的目的。
她盡心盡力,一晚上哪哪都酸,但楚若游沉浸的表情讓她很受用。
她自我感覺像個超級英雄,把沉在苦海里的心上人短暫打撈出來。
但是才剛結束,楚若游就開口問,她是不是有點壞
老實說,壞的,云洄之常在心里嘴上說她是個壞女人。
但喊壞女人是撒嬌,成年人表達愛意總是要繞個彎子。
云洄之前兩天還刷到,說少年時早戀喜歡喊喊老公老婆,先生太太,寶貝甜心。
青年人則狗子,小豬,毒婦,大豬蹄子。
所以楚若游的這點壞微不足道,壞得云洄之心里都是蜜,云洄之喜歡還來不及呢。
楚若游昨晚是焦慮的狀態,云洄之猜想她的這個“壞”應該是更深層次的事情。
但不會是做了什么錯事,多半還是楚若游嚴于律己的緣故。
她完全相信楚若游是個好人。
因此她插科打諢,想哄得楚若游笑一笑,別再繼續跟自己較勁。
效果不錯,后來楚若游都是在罵她了,沒空悲春傷秋。
這就對了。
早晨云洄之起來的時候,
,
她裸著睡的,肩頸很美,像一幅藝術作品。
云洄之有點想拍,但是楚若游說不許偷拍,床上自然更不許。
云洄之像她們睡在一起的第一個早上那樣,出門吃早餐,跟老板聊天胡侃,然后打包一份米線回去。
離開早餐店,走在熱鬧的道上,云洄之想到自己第一次這么打包時,路上想的都是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也不是刻意去想,也有在思考別的事情,但思緒總是每隔一會就想到上面去,她自己都有點尷尬。
食色,性也。
這一回她沒有第一回的好興致,生理方面的滿足最是簡單,但人需要更高層次的得到。
她想的是,還有幾天
又想,這種相依作伴的日子為什么不能一直過下去呢
她愿意為喜歡的人,為楚若游買一輩子的早餐,愿意天天做飯給她吃,愿意為她付出,為她發著光。
小時候父親的風流事敗露導致她家庭破散,她很不理解。
對“感情”這個詞有認識的那天,她就深知,專一是必要的品行,只有做到的人才配談幸福。
她決定全力以赴去做到,她以為這種劣質性格會遺傳,她要拼了命地去對抗自我。
可當她學會喜歡人時,卻發現專一沒有那么難。
喜歡一個人時,她自然就看不見別人了,也沒余力分散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