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瀾轉身,淚如雨下。
陸京為了他,被江家毀了軍籍,只能找普通的工作,但他能力突出,受領導賞識,日子也越過越好,他們有很多錢,都打算買一套房子了。
陸京說,對他來說沒有區別,就算進入太空部隊,也是為了給江挽瀾更好的生活。生活明明很好的,小區樓下孩子們蹦蹦跳跳,江挽瀾覺得懷孕也沒事。可是,普通人在命運齒輪碾壓過時,如此不堪一擊。
哪怕陸京是這一片最厲害的aha,哪怕中央區是最安寧的地方,也找不到一個消失的房東。軍力和警力被戰事抽調,勉強用于維持秩序,失蹤案件怎么也排不到前頭。
這時候,老牌家族勢力抱團,力量反倒非常強大。
江挽瀾回家了。
后來太空部隊缺人,陸京再入伍,只能從底層士兵做起。他那一屆最優秀的作戰系畢業生,直接保送太空部隊當指揮官,遠不如他的同學都戴上了軍銜。
江挽瀾知道他經過怎樣的艱險,用了二十年,走到上將的位置。
而江挽瀾用了二十年,坐穩了江家家主的位置,把旁支全部砍掉,變成他的一言堂。
前不久送去挖礦的三叔,心中憤恨,知道江挽瀾的逆鱗,吐出實情雖然江家孩子流落在外很可憐,江老爺子怕找到孩子,江挽瀾反悔,族老決定隨便找找就行。
也就是說,第一次最有機會的江家主導的搜查,根本不走心。江挽瀾心里有數,他上位后很快主導了第二次。
然而,今天有人告訴他,他們搜到了很多死在戰亂里的孤兒,都沒有按照江挽瀾的意思應檢盡檢。
他非常信任的司機,從小看著他長大,甚至目睹他和陸京戀愛過程,還幫忙打過掩護的王叔,喝醉了吐露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哪怕是第二次搜查,他依然漏掉了很多孩子
瘋的,傻的,活不長的一切會給江挽瀾帶來詆毀的孩子,王叔覺得不應該是,不能是的孩子。
江先生已經被人看了一場笑話,不能再看第二場。
然而二十年過去,看著江挽瀾如同一潭死水,不死心,也不掙扎,王叔心里那點信念窟窿漸漸崩塌,借著酒醉說出他的自大和愧疚。
江挽瀾一瞬間起了殺心。他不在乎他的孩子是怎么樣的,瘋的,傻的,活不長的,比正常孩子更需要爸爸
被漏掉的孩子,還能平安長大嗎
他始終不夠心狠,只踹斷了王叔幾根肋骨。
“江總”秘書端著藥進來,早上江總說要試試新藥,看著比之前有人氣多了。
“不吃。”
“江總”秘書眼睜睜看著江挽瀾走進瓢潑大雨里,連忙撐傘跟上。
耳邊全是唰唰的雨聲,什么都不用想。
江挽瀾走到后門,看見門外一抹挺拔的蒼灰色。陸京似有所覺,剎那間回過頭來。雨水阻隔視線,雨花比腳踝還高。時隔二十年,他們絕大部分距離以萬里計算,互相存在于對方的新聞頻道里。
這是江挽瀾第一次下樓,第一次路過后門。
陸京從崗亭里抽了一把傘,撐開在江挽瀾頭上。
江挽瀾似乎想笑,但失敗了,道“我做錯了。”
陸京牽起他的手握住傘柄,然后松開手,道“你沒有錯。”
陸京永遠只會這一句。江挽瀾閉了閉眼,攥緊了傘柄,他再找一次。
他記得他的誓言。
江挽瀾舉著傘,面無表情地走回去。雨落在了陸京身上。
岑閬“站太久了,小江醫生。”
江傅“你說下午帶我去實驗室看地衣。”
岑閬猶豫“不用午睡”
江傅“不困。”